“叹息之墙”并非一面真正的墙,而是一片被描述为“连宇宙本身都为之窒息”的绝对闭锁星域。星图上的坐标模糊不清,常规探测手段对其无效,只有那些敢于深入险境的探险者口耳相传的恐怖描述: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引力,没有空间概念的正常延伸,一切都仿佛被某种至高法则强行“凝固”或“吞噬”,如同宇宙身上一道无法愈合的、沉默的伤疤。
刘飞(修罗铠甲)与幽按照龙戬提供的、结合了联邦尖端维度扫描与“战狂”阿修罗记忆碎片推算出的“概率最高”路径,经过数次精密的、近乎贴着空间结构崩溃边缘的维度跳跃,终于抵达了这片传说之地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依旧超出了言语能形容的范畴。
那是一片无法界定边界的、纯粹而绝对的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光线、能量、乃至探测波束在触及那片区域的瞬间,就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不会反馈回来。空间在那里仿佛失去了“延伸”的属性,变得像一块冰冷的、无法穿透的黑色铁板。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极其稀薄,站在边缘,甚至能感觉到自身新陈代谢和思维速度都在不自觉地放缓,如同要融入那片永恒的“静滞”。
“这地方……感觉比归墟核心还要‘死’。”幽的异色瞳中充满了本能的忌惮,他体内的“创造”之力在这里感到了极致的压抑,仿佛任何“生”的概念在此都是不被允许的亵渎。
刘飞猩红的目镜凝视着那片绝对黑暗,体内融合了第一块“裁决之种”碎片的力量在缓缓流转,尤其是“归墟”冠冕,竟传来一丝微弱的、仿佛同类相斥又相吸的悸动。“不是‘死’,是‘被定格’。”他沉声道,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核心,存在着一种与“定数”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强制静滞法则。“战狂”的记忆碎片中,关于“叹息之墙”的信息也极少,只模糊提及这里曾是“起源议会”某个极端危险的研究禁区,后来在战乱中失控,化为了吞噬一切的法则陷阱。
然而,就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似乎要被否定的黑暗边缘,刘飞凭借新获得的、对“裁决”之力更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自身铠甲、与“裁决之种”同源的共鸣!那共鸣如同黑暗深渊底部一缕即将熄灭的火星,微弱,却顽强地指向黑暗深处某个特定的“点”。
“在里面。”刘飞确定了方向,没有丝毫犹豫,“跟紧,别掉队。这里的环境会吞噬一切常规的导航和空间标记。”
他率先踏入了那片绝对黑暗。刹那间,五感被剥离,方向感彻底丧失,甚至连身体的存在感都开始模糊,只有体内“裁决”之力的共鸣,以及“归墟”冠冕对类似法则环境的微弱适应,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朝着认定的方向“前进”——在这里,“前进”本身都已经失去了物理意义,更像是一种意志与法则层面的强行“位移”。
幽紧随其后,将自身几乎完全依附在刘飞的力量场边缘,咬紧牙关抵抗着那股要将自身存在都“抹除”的恐怖压力。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维持自身形态和意识的稳定。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在绝对静滞的黑暗中,时间失去了度量价值。
突然,前方的“黑暗”质地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吞噬,而是出现了一种凝固的、银白色的微光!那光芒并不明亮,却异常稳定,如同冻结的冰晶,勾勒出一些巨大、复杂、充满几何美感的金属结构轮廓!
他们闯入了一个被封印在“叹息之墙”内部的巨型遗迹!那些银白色的微光,正是遗迹表面覆盖的、由“定数”的“必然静滞”法则具现化形成的封印光壳!光壳如同琥珀,将整个遗迹以及内部的一切,都凝固在某个时间点,保持着万古不变的状态。
遗迹的风格与之前见过的任何文明都迥异,充满了理性、精准、冰冷的美感,像是某种为纯粹功能而生的至高造物。刘飞能感觉到,那与“裁决之种”同源的共鸣,正来自遗迹深处。
“这里……就是‘起源议会’的遗迹?”幽看着那银白色的封印光壳,倒吸一口凉气,“被‘定数’像标本一样封起来了?”
“不止是封印。”刘飞的目光锐利,他看到了,在那银白色的光壳表面,一些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正在极其缓慢地脉动、侵蚀!那是……残留的“裁决”之力!或者说,是某个“裁决之种”碎片,在漫长岁月里,一直在本能地抵抗、试图冲破“定数”的封印!
“里面有活着的‘种子’!它在反抗!”刘飞精神一振。这意味着,他们找对了地方,而且这枚“种子”很可能还保持着相当的活性!
但要进去,必须先打破这层“定数”的封印光壳。强行攻击?风险未知,可能引发遗迹结构崩溃,甚至伤及内部的“种子”。寻找弱点?
就在两人观察之际,异变突生!
那凝固的银白色光壳表面,突然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十几个银白色的、造型简洁到极致、仿佛由纯粹几何体构成的人形,从光壳中“分离”出来!它们没有五官,没有能量波动,行动却精准、同步得可怕,手中凝聚出同样银白色的、带着“必中”、“分解”法则的光矛,悄无声息地朝着刘飞和幽发起了攻击!
“‘定数’的守卫!”刘飞瞬间明悟。这些不是生物,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造物,而是“定数”的法则在这个被它封印的区域,自行衍化出来的清洁程序!它们的存在意义,就是抹除一切闯入的“变量”!
“裁决——破妄!”
刘飞毫不犹豫,挥拳迎击!暗红色的拳罡带着打破必然的战意,狠狠轰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银白人形!
然而,这一次,效果却没有在远古战场时那么显着!
那些银白人形似乎完全融入了周围“定数”的静滞法则环境中,刘飞的“裁决”拳罡轰在它们身上,虽然依旧造成了损伤,让它们的动作出现瞬间的迟滞和结构扭曲,但其“必中”、“分解”的特性却并未被完全破除!依旧有数道光矛突破了拳罡的干扰范围,狠狠刺向刘飞和幽!
“小心!”幽连忙张开防御,创造之力构筑的屏障与虚空吞噬的漩涡交织,勉强偏转、吸收了几道攻击,但仍有一道光矛擦着刘飞的铠甲划过,留下了一道细微但清晰的银白色蚀痕,那里的铠甲仿佛瞬间“老化”了无数年,失去了部分活性!
“妈的!在这里,它们的主场优势太强了!”刘飞眼神一凛。这里的整个空间都被“定数”的静滞法则浸透,这些守卫如同鱼入水中,能将环境的压制力发挥到极致,而他们的力量则受到全方位抑制。
更麻烦的是,随着战斗的进行,那银白色的封印光壳荡漾得越来越厉害,似乎有更多的守卫正在被“激活”分离出来!
“不能硬拼!找‘种子’共鸣最强烈的地方!那里可能是封印的薄弱点,也可能是‘种子’反抗最激烈、干扰了‘定数’控制的地方!”刘飞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对幽吼道。
幽立刻将感知提升到极限,无视那些银白守卫带来的威胁,全力感应着那微弱的“裁决”共鸣。很快,他指向遗迹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结构似乎有些扭曲变形的区域:“那边!共鸣最强!而且那里的封印光壳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刘飞顺着方向看去,果然,那里有一小片区域的银白色光壳,似乎掺杂着极其细微的、不断挣扎的暗红色脉络,正是“种子”抵抗的痕迹!
“冲过去!”
两人不再与源源不断的银白守卫过多纠缠,刘飞将“裁决”之力主要用于开路和偏转攻击,幽则全力辅助防御和干扰。他们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在银白色的矛雨与静滞力场中艰难前行,朝着那片异常区域冲去。
越是靠近,来自“种子”的共鸣就越强烈,同时,银白守卫的攻击也越发疯狂密集!它们似乎意识到入侵者的目标,开始不计代价地阻拦。
终于,在付出了刘飞铠甲新增数道蚀痕、幽也消耗巨大的代价后,两人冲到了那片异常区域前。近看之下,这里的封印光壳果然比其他地方要薄,且布满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痕,裂痕深处,一点微弱但顽强的暗红光芒正在不断闪烁!
“就是这里!帮我挡住!”刘飞低吼一声,将全部心神与力量,灌注到刚刚融合了第一枚碎片的“裁决”本源之中,手掌按向那布满裂痕的光壳!
“以‘裁决’之名……共鸣……破碎禁锢!”
嗡——!!!
他体内的“裁决”之力与光壳内部那枚“种子”的抵抗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振!暗红色的光芒从内外同时爆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冰层上!
咔嚓!咔嚓嚓——!
密集的碎裂声响起!那一片区域的银白色封印光壳,在内外夹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崩开了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通过的、边缘不断蠕动试图弥合的裂口!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狂暴、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战意的“裁决”气息,从裂口内扑面而出!
“进去!”刘飞率先钻入,幽紧随其后。
裂口在他们进入后迅速缩小、弥合,将追来的银白守卫暂时挡在了外面。
内部,是一个相对狭小的封闭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不断扭曲、挣扎的暗红色晶体,晶体内部封存着一团更加凝练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暗红火焰——正是第二枚“裁决之种”碎片!晶体被无数银白色的法则锁链死死缠绕、穿刺,那些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四周的遗迹墙壁,与整个“定数”封印相连。
而在晶体下方,地面上竟然散落着一些……相对“新鲜” 的残骸!看风格,竟然是星尘联邦的制式探索装备碎片,以及几具早已失去生命、被静滞法则凝固成雕塑般的联邦探索队员尸体!从尸体凝固的姿态和装备损坏情况看,他们似乎是在试图研究或接触这枚“种子”时,触发了遗迹的防御机制,被瞬间“静滞”并遭到了某种攻击!
“联邦的人来过这里?还失败了?”幽吃惊道。
刘飞眉头紧锁。看来龙戬早就知道这里,甚至可能派过探索队,但显然损失惨重,未能成功。这枚“种子”的获取难度,远超预期。
没有时间感慨,那枚被禁锢的“裁决之种”碎片仿佛感应到了同源者的靠近,搏动得更加激烈,传递出急迫的求救与渴望自由的意念。同时,外界的银白守卫正在疯狂攻击着他们进来的裂口,封印光壳剧烈震动,裂口眼看就要被重新堵死!
“没时间了!直接来硬的!”刘飞眼中厉色一闪,双手同时按在缠绕晶体的银白锁链上,体内第一枚“裁决之种”碎片的力量全开,混合着五大冠冕之力,尤其是“归墟”的终结意蕴,狠狠冲击那些锁链!
“给我——断!”
暗红与银白的光芒激烈冲突、湮灭!锁链一根根崩断!那暗红色晶体表面的封印迅速瓦解!
终于,在外部裂口彻底闭合、银白守卫即将冲入的最后一刻,最后一根锁链断裂!
暗红色晶体爆发出解脱的轰鸣,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刘飞的胸膛,与他体内已有的碎片迅速融合!
更庞大、更精纯的“裁决”战意与本源力量在他体内炸开!修罗铠甲发出欢欣与痛苦的咆哮,形态再次发生细微调整,变得更加狰狞、更加古老,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血液在铠甲表面流淌!他对抗“定数”“必然性”的能力,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然而,就在他融合成功的瞬间,整个遗迹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失去了这枚“种子”持续的抵抗与干扰,“定数”的封印似乎出现了连锁的不稳定!银白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更多的守卫从墙壁、天花板中分离出来,整个空间的结构开始扭曲、崩塌!
“遗迹要塌了!快走!”幽惊呼。
刘飞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猩红的目镜扫过那些联邦探索者的遗骸,又看了看周围崩溃的遗迹和涌来的银白守卫,猛地一拳轰向头顶正在合拢的裂缝上方!
“裁决——开天!”
融合了两枚碎片、威力倍增的暗红拳罡,硬生生在正在弥合的封印光壳上,再次轰开了一个更大的缺口!
“走!”
两人化作流光,从那缺口中冲出,身后是彻底崩溃、被银白色静滞光芒彻底吞噬的遗迹空间。
回头望去,那片“叹息之墙”的绝对黑暗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刘飞知道,他已经从“定数”的眼皮底下,夺回了第二枚至关重要的“火种”。
代价是暴露了行踪,彻底激怒了“定数”,以及……见证了联邦探索者在此的牺牲。
“下一个坐标……”刘飞摊开手掌,掌心一道新获得的、更加清晰的共鸣感应,指向宇宙中另一个遥远的、被称为 “无尽回廊” 的诡异区域。
追寻“裁决”的道路,愈发凶险,也愈发紧迫。而“定数”的反击,绝不会就此停止。真正的猎杀,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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