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蒙恬需防备东胡铤而走险，
顿弱则要在暗中挑起东胡内乱。
二人还须密切监视东胡动向，以便朝廷及时应对。
蒙毅忽然提出疑问：
少了东胡奴隶来源，该从何处补充？西域如何？
可行。冯去疾应道。
骊山陵墓尚有大半六国战俘未遣返，
后续还有兵马俑等工程需要劳力。
近来他更察觉张罗调取了楚燕之地的舆图，
不知又在谋划什么大事。
张罗从容道：
劳力之事无须担忧。
西域可作补充，海外更有众多劳力。
齐地已有船队出海探查，不日便有回报。
嬴政神色微动：
若无他事，众卿且退。
张卿留下。
待群臣退去，
始皇沉吟道：海外...可有仙人踪迹？
张罗哑然：陛下，只有蛮夷之辈。
嬴政不禁莞尔：
也罢，先行探查。
看来张卿是盯上这些蛮夷了？
正是。张罗颔首，日后或可教化，使其知礼义廉耻。
当然倭岛例外，永世为奴。臣有个大胆构想——开凿连通楚燕之地的运河...
嬴政初时颔首，忽觉不对：
两千里运河？！
张罗笑道：目前仅是设想。
始皇半阖双目，
已预见无数利国利民之效。
朕这一生，还有多少宏愿要实现啊...
章台宫决议既定，
蒙恬奉诏调兵。
河套两万铁骑，关中三万弩手，
悄然进驻燕赵后方。
连同边军屯卒，
随时可集十五万雄师出关镇抚东胡。
顿弱向东胡境内活动的密探发出了数道指令，同时运送了两万件青铜兵器前往。
这些兵器多为吕不韦时期铸造，少数产自昭襄王晚年，若无变故，日后将悉数熔毁。
与此同时，内史府官员张罗筹备了大量玻璃、丝绸及日用瓷器，交由巴清负责运往东胡。
唯独未准备一粒粮食，意在贸易断绝前最后一次换取牛羊与奴隶。
当对东胡的策略确定后，得知商队将暂停出关的消息，部分关中贵族表露不满。
他们难以割舍东胡的商业利益，担忧中断贸易后需从头经营。
巴清遂前往内史府，向张罗禀报此事。告诉他们，张罗冷声道，组建商队本为大局，盈利次之。
草原广袤，东胡消亡后还有百越、西域可供贸易。
巴清浅施一礼：妾身明白上卿之意，必不令此事困扰诸位。她只需张罗明确态度，余下自会处置。
张罗轻叩案几续道：倒提醒了我。
为防有人利令智昏...他令巴清将朝廷商队与私人商队划清界限，表面撤回所有密探。
巴清心知这是防备之意，肃然应命。
临退时，张罗命人取来章邯所献青花瓷。
巴清趁机禀报咸阳红糖坊扩建事宜，言谈间不经意流露相思之意，暗忖当设宴或夜访以续前缘。
巴清的面颊泛起一抹绯红。
她如今出行，乘坐的已是那辆四面封闭的马车。
车厢壁也比从前厚实许多。
张罗轻咳一声，扩建完毕便好。
三名小吏捧来青花瓷、青瓷与白瓷。
将瓷器置于厅中后，三人躬身退下。
巴清的目光自瓷器出现便未移开。
她立刻起身捧起白瓷，眼中光彩愈发明亮。上卿，这……这是瓷器？
素白若雪，纤尘不染。
张罗走下主座，压低嗓音：正是青花瓷与白瓷，釉面光洁，与卿不相上下。
巴清心尖猛地一颤。
这人在胡说什么！
可当她望向张罗时，眼波里的羞意与缠绵几乎要溢出来。上卿慎言……
张罗笑意更深：且说正事，这三样可会得人青睐？
自然！巴清重重点头，能否烧制兽形器物？大小可如琉璃器般随心定制？
无碍。张罗略作思索，少府还新制了黑釉瓷，比寻常瓷器更实用。
巴清反复摩挲白瓷与青花瓷：眼下仅有内史府存有此物？
当然。张罗笑意里藏着深意。
他正借此盘算九江郡瓷坊该扩至何等规模。妾身欲购五千件，囊括瓶盘碗盏。巴清忽将白瓷青瓷揽入怀中，这几件容妾身带回把玩两日？
张罗颔首：纹样图案若需特制，须另加银钱。
待巴清重新回来取走青花瓷时，裙裾带起一阵暗香。
两日后。
典客卿属官呈上文书。乌孙、楼兰、车师三国使节即日返程？
属官躬身：彼等近日于咸阳采买无度，今以三万头羊、万头牛抵债，另欲携丝绸千五百匹、琉璃器六百件西归。
张罗指尖一顿：西域小国，偿付得起？
属官眼底闪过锋芒：河西走廊驻军压阵，更有储君为质。
钱货两讫前，寸缕不得出关。
窗外传来驼铃声响，西域商道正在晨光中铺展。那就这样吧，你拿着这份文书去提货。”
“遵命。”
典客卿的属官接过文书，却仍站在原地未动。另外，顿上卿见三国使节每次路过寡妇清的酒楼都不敢进去，打算在他们离秦前设宴招待。”
“顿上卿特意邀请张上卿一同赴宴。”
张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巴清扩建的那家三层酒楼价格不菲，顿弱突然这般热情，莫不是要给那些使者下套？
“好，届时我会出席。”
张罗爽快地答应下来。
正好让西域诸国见识下东胡商队，用奴隶和牛羊来交换大秦货物再好不过。若无其他吩咐，下官先行告退。”
“去吧。”
张罗挥了挥手。
待属官离开后，张罗正准备处理公务，巴清却突然求见。上卿，妾身回来了。”
张罗抬头看去，只见巴清奉上一本账册：“这是三十多位大商人订购的瓷器数量，青花瓷十八万六千件，白瓷十六万件，青瓷五万件，黑釉瓷一万件。”
“这只是首批订单，后续还会增加。”
其中巴家自己就订了万余件。
张罗翻阅账册，发现竟有四分之一瓷器将被用作陪葬品。
不过他并未在意，合上册子道：“后续让他们直接找内史府对接，但需先满足咸阳和宫中的需求。”
如今瓷器名声已打响，无需再借巴清之手。
至于权贵们，等宫里和三公九卿都用上后，自然会上门求购。
巴清了然：“妾身明白。”
她终究是商贾身份。
见张罗将账册递回，巴清略显疑惑。
张罗解释道：“日后会有专人负责此事。”
章邯这等人才不该久驻九江郡。
这时张罗忽然提起：“对了，过几日要在你酒楼设宴款待乌孙、车师、楼兰使者，记得把菜品做得奢贵些。”
巴清眼中顿时泛起光彩：“妾身定当全力准备！”
咸阳城内，一群商贾面对巴清敢怒不敢言。
朝廷要断绝与东胡贸易的决定让他们难以接受，但如今巴清有张罗撑腰，态度愈发强硬。东胡的生意经营多年，怎能说断就断？内史张罗他...”
巴清冷冷打断：“此乃朝廷决议，纵是张上卿也无权更改。”
虽众人心知肚明此乃张罗首倡——对东胡收网的时机已然成熟。
但这些商贾哪敢去向朝廷质问？更别提直面张罗了。
如今就连面对有张罗支持的巴清，他们也不敢造次。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既然不敢去，就趁早离开，难道除了东胡就没有别的生计可谋？”
嬴阴神色冷峻地步入厅内。公主。”
众人连忙行礼。
嬴阴目光扫过众人，“身为大秦权贵，竟被眼前小利蒙蔽双眼，你们的根基岂是靠这点买卖撑起来的？”
众人脸色骤变，纷纷躬身告罪。多谢公主指点，今日是我等冒昧，改日必向巴清夫人赔礼。”
巴清微微一笑。不必多礼，我并未放在心上。”
“夫人宽厚，告辞。”
或许是因为嬴阴的训诫，又或是她亲自为巴清撑腰，这群人很快退了出去。哼，辛胜当年与王翦共伐燕国，他的后人比起狂傲的王离，简直天壤之别。”
荆轲刺秦失败后，嬴政遣王翦、辛胜攻燕，大破燕军于易水之西。
此后不久，辛胜便病逝了。
待众人离去，巴清邀嬴阴入内室商议。
表面是商议，实则大多事宜巴清已安排妥当。东胡的商队两月内尽数撤回，届时我们便暂别草原。”
嬴阴翻阅着商队名册，道：“若东胡果真陷入内乱，日后重返草原时，需多备粮草。”
巴清却摇头。公主，更需准备的是疗伤药材，此举更能让胡人接纳商队回归。
至于粮食，还需看张上卿的意思。”
嬴阴略一思忖，“原来如此，人丁凋敝时，施恩于伤患更能收效。”
然而这一切谋划，皆为榨尽东胡余利。到那时，买他们的奴仆也会更容易吧？”
“正是。”
巴清接过名册，上面已按权贵与朝堂归属分类，后续安排自有不同。
那些贪恋东胡之利者，将受严密监察。眼下抽调三成人手赴百越经商，七成转向西域吧。”
“西域美玉价廉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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