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露却用力地摇头,泪水无声地滚落脸颊:
“是棠溪不孝……”
江绮风心中剧痛,喉头滚动了一下,几乎难以言语。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却又带着安抚意味,落在妹妹微微颤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棠溪,这并不怪你……”
他的目光充满了心疼与理解:
“路途迢迢,你定然疲惫至极。”
“听哥哥的话,先去歇下,养足了精神,心平气和时,我们再一同去祠堂,虔心祭奠爹娘。”
“此时心绪难平,爹娘若泉下有知,反倒会更加难过怜惜,又岂会忍心见你如此伤怀?”
一直默默侍立在侧,内心同样波澜起伏的江仲,此时也上前一步,声音沉缓道:
“姑娘,您的一片至孝之心,老奴感同身受。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若能看到姑娘今日平安归来,不知会何等欢喜欣慰!”
“祭奠之事,贵在心诚而非急切一时。您这般风尘仆仆、心绪不宁地去,老爷夫人反倒会更加心疼。”
“依老奴看,不如先安顿下来,过两日再择个吉日良辰,备好香烛清供,虔诚祝祷,那才算是对先人最好的告慰啊。”
“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只盼姑娘珍重自身,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早一日晚一日?”
江仲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暂时浇熄了江绮露心中那点愧疚。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了看神色沉重而满是疼惜的兄长,又看向诚恳真挚的管家。
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喉头微哽,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却:
“管家所言……有理。那便……待安顿好,再择吉日……行祭拜之礼吧。”
“好!”
江绮风这才如释重负,心头一松,握着妹妹手腕的力量也轻柔下来,那份小心翼翼的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他再次引路,声音也恢复了温煦:“来,随哥哥进去。”
江绮露微微颔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悲切,顺从地跟上兄长的步伐。
在江仲的无声引领下,江绮露跨过二进门的台阶,踏上一条由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径。
小径狭长,在浓密扶疏的花木丛中延伸。
移步换景间,柳丝依依,带来一丝丝清凉的痒意。
阳光透过繁茂枝叶的间隙,在洁净的卵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道路两旁种植着各种草木花石,有的花朵娇艳欲滴,有的草木郁郁葱葱,更添几分生机。
沿着小路,穿过一片枝叶扶疏的竹林,再绕过一座玲珑的六角攒尖亭,眼前便豁然开朗。
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庭院静静坐落于此。
拱月般的院门简洁雅致,门头上悬挂着一块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鎏金匾额,上书三个风骨清隽的大字,悦芳轩。
阳光在匾额上流淌,字体熠熠生辉。
“这便是棠溪你往后在府中……暂居之处。”
江绮风停步在院门前,转头看向妹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他指了指门楣上的匾额:
“这院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日后若是有你看中的其他院子,随时告诉我,我们再……”
他的话里透着一个兄长急切想要弥补却唯恐委屈了妹妹的纠结。
江绮露的目光从“悦芳轩”三字上平静地移开,落在兄长写满小心与关怀的脸上。
她的眼神平和,没有一丝挑剔。
她唇角微弯,声音清越:“哥哥言重了。”
她目光环视了一下周遭的花木:
“住房而已,草屋华屋,不过见是睡榻一张,便可入睡,何必在乎好与不好?”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柔和地落回江绮风眼中,带着安抚的暖意:
“更何况,哥哥为我准备的居所,必然是费心考量过后的上佳之处。我心满意足,绝无挑剔。”
江绮风怔怔地望着妹妹那张与亡母肖似,却更多了份出尘之气的容颜。
她的眼神如此坦然,言语如此通透,仿佛真是看淡红尘。
可是……这份过分的淡然,莫非在峣山的清寒岁月里……
江绮风心中思绪翻腾,眼底掠过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欣慰,有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心疼与难以言说的顾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确认什么,或解释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片刻的沉默在院门前弥漫,唯有风中草木的低语和远处隐隐的风铃叮咚。
最终,江绮风只是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纷乱,再次牵起妹妹微凉的手,转身推开那两扇虚掩的,雕饰简洁的院门,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明朗:
“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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