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
离开弥漫着不祥气息的超市入口,小队众人在沉默中转向商场的另一翼。
而小队众人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清晰得令人心头发毛。
手电筒的光柱是唯一撕破黑暗的利刃,光束中无数灰尘颗粒狂乱舞动,像一群受惊的微小飞虫。
手电筒的光线扫过之处,是更多倾倒的货架、散落的商品和破碎的橱窗,构成一幅凝固的末日静态画像。
马权走在刘波侧后方,独臂紧握着那柄残破的砍刀,刀身的冰冷透过缠绕的布条渗入掌心,带来一丝虚幻的稳定感。
他(马权)肋间的剧痛并未缓解,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胸腔里刮擦,喉咙里那股铁锈味挥之不去。
但马权现在还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
他(马权)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耳朵捕捉着除了他们自己脚步声、呼吸声之外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
刘波背负着火舞,如同磐石般走在最前。
他(刘波)受损的骨甲在移动时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摩擦声,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此时刘波那被骨甲覆盖的面庞看不出表情,但微微低伏的身躯和时刻紧绷的肌肉,昭示着他从未放松的警戒。
火舞伏在刘波宽厚的背上,依旧昏迷,苍白的脸颊侧贴着冰冷的骨甲,只有微弱但逐渐平稳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偶尔,火舞那长长的睫毛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梦境中挣扎。
李国华拄着那根弯曲的铁管,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肋骨处的疼痛让老谋士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晶化的右眼在昏暗光线下几乎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依靠尚算清晰的左眼努力分辨环境。
老谋士(李国华)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并且凭借着记忆和经验,指引着方向对着其它人说道:
“这边,这个地方过去……好像是家居和工具区……或许我们……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他(李国华)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痛苦。
包皮跟在最后,相比其他人的重伤和疲惫,他算是状态最好的一个。
最初的惊吓过后,身处相对“平静”的陌生环境,一种熟悉的、属于底层生存者的狡黠和贪念开始在此刻包皮的心底滋生。
他(包皮)贼溜溜的眼睛不再仅仅警惕危险,更多地在那些散落的货物上逡巡,评估着它们的价值,盘算着哪些能塞进自己的口袋。
“大家马上停下。”马权突然压低声音,举起独臂。
所有人瞬间定格。
手电光定格在前方一片相对整齐的区域。
这里似乎是卖家居收纳和简单工具的地方,货架虽然东倒西歪,但不少塑料箱、盒子还保持着原状,覆盖着厚厚的“雪尘”。
“我们,搜一搜这个区域,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没有。”马言简意赅。
刘波将火舞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背靠承重柱的角落,确保她处于自己和马权的视线保护范围内,然后才开始加入搜索。
他(刘波)的动作幅度控制得很小,避免骨甲发出过大噪音,而刘波现在主要依靠蛮力轻轻挪开障碍物。
此时此刻,收获比预想的要好。
李国华在一个半开的工具箱里找到了几卷还算结实的尼龙绳和一卷未受潮的防水布。
马权则从一堆杂物下翻出了一个未开封的急救包,里面有一些基础的纱布、绷带、消毒酒精和几片普通的止痛药。
虽然对刘波的异化剧痛和李国华的晶化眼无效,但至少能处理外伤,聊胜于无。
“马队,看这个!”包皮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从一堆倒塌的货架下拖出一个金属盒子,里面是几把多功能工具刀,虽然锈迹斑斑,但核心部件似乎还能用。
马权接过,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包皮说道:
“收好。
每人分一把。”
这些收获务实而平淡,没有食物和药品带来的狂喜,但确确实实补充了消耗品,让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丝。
小队众人现在的士气终于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提振。
马权亲自分配着物资,将绳索、防水布和工具刀纳入公共储备,急救包则由他亲自保管。
“我们继续找找,重点是食物和水。”马权喘息着说,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体力的消耗让马权的伤势似乎更重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进入了一个更像是卖小家电和文具的区域,旁边似乎连通着一个零食区的小角落。
这里更加混乱,各种盒子、包装袋堆积如山。
包皮像闻到了腥味的猫,鼻子抽动了两下,也不顾灰尘,猛地扎进一堆倒塌的货架废墟里,双手并用,疯狂地扒拉着。
“哈哈!找到了!”几分钟后,包皮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呼,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他(包皮)怀里抱着几罐明显被压得变形但罐体完好的午餐肉罐头,还有几包真空包装、看起来同样幸运未被压碎的压缩饼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就连一直沉默警戒的刘波,骨甲覆盖下的头颅也微微转向了那些食物。
李国华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
“干得不错,包皮。”马权难得地夸了一句,但眼神依旧冷静:
“都拿过来,集中管理。”
包皮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抱着罐头和饼干走过来,放在马权脚边空地上。
在交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时,包皮的手指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不舍,仿佛交出去的是他自己的命根子。
“我们是一个队伍,集中分配,对大家都公平。”马权似乎看穿了包皮的心思,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将这些宝贵的食物仔细地收进一个相对完好的背包里。
包皮悻悻地缩回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旁边一个被砸烂一半的玻璃柜台。
那原本似乎是卖手表或是一些小首饰的,此刻各种零件和残破的表带散落一地,覆满灰尘。
但在柜台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一点不同于周围灰败颜色的亮光,微弱地反射着手电的光芒。
包皮的心猛地一跳。
趁着刘波正将火舞重新背起,调整姿势;
马权在仔细清点刚收获的食物,计算着能支撑多久;
李国华靠在一个货架上喘息,目光扫视着更远处的黑暗时——包皮动了。
他(包皮)像一只真正的老鼠,脚步轻捷无声地溜到那个破柜台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角落的阴影里,精准地抓住了那个冰凉、带着些许棱角的小物件——
一个亮闪闪的、分量不轻的金手镯。
此甚至来不及细看上面的花纹,只觉得那沉甸甸的触感让包皮心安。
他(包皮)立刻飞快地将手镯塞进自己羽绒服的内袋里,拉好拉链,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而包皮又马上做贼心虚地快速扫视了一圈。
刘波似乎毫无察觉。
马权还在低头整理背包。
李国华依旧望着远处。
然而,就在包皮目光扫过火舞所在的角落时,似乎……
似乎看到火舞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火舞)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仿佛在昏迷中感受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包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包皮)死死的盯着火舞,大气不敢出。
几秒钟过去了,火舞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依旧安静地伏在刘波背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细微的变化只是光线晃动造成的错觉。
是错觉吗?
包皮不敢确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随即,内袋里那沉甸甸、冰凉的触感又给了包皮一丝扭曲的勇气和安慰。
他(包皮)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马队,我看那边好像还有个通道,说不定连着仓库什么的,要不要过去看看?”包皮主动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包皮)指向了一个更加昏暗的、堆满废弃纸箱的方向,试图转移注意力,也想着或许能有更多“个人发现”。
马权抬起头,独眼深深地看了包皮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外衣,看到他内袋里那个刚刚藏匿的赃物。
马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让包皮感到一阵心虚,几乎要忍不住坦白。
“不了。”几秒后,马权收回目光,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的说着:
“收获差不多了。
动静再大,可能会把不该来的东西引来。
找个地方,我们休整一下。”
马权的决定斩断了包皮进一步探索的念想,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搜刮暂告一段落。
清点下来,他们获得了维持生存最基本的工具和少量食物,缓解了燃眉之急,但关键的药品和大量的补给依旧无踪。
团队带着这有限的、用伤痛和风险换来的收获,以及那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由一只金手镯引发的信任隐患,准备寻找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马权看着集中起来的物资,又扫了一眼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满足却又目光游移的包皮,以及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些的火舞,沉声道:
“我们搜来的东息不多,但够撑一两天。
找个地方休整几小时,等火舞醒过来再说。”
他(马权)的目光最后下意识地望向超市方向那片深邃的黑暗,心中清楚,那散发着酸腐气息的未知威胁并未远离。
而团队内部这刚刚滋生的细微裂痕,或许,比外在的危险更难以察觉,也更致命。
包皮下意识地摸了摸藏着手镯的口袋,感觉到那冰凉的金属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心中稍安,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但马权最后那一眼,以及火舞那瞬间的细微表情,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和寒意。
在这绝望的废墟中,生存的考验,远不止来自于外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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