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溃败，像一盆冰水浇在了鹰嘴涧蛮族大营的头上。残兵败将带回的消息，让千夫长兀术暴怒如狂，他赖以威慑其他部落头人的狼头战鼓被他一刀劈裂，咆哮声震得整个营地瑟瑟发抖。
“废物！都是废物！几十个人，拿不下一个只有几十个逃犯守卫的破营地！”兀术双目赤红，如同困兽般在营帐内踱步，“那个放冷箭的，必须死！本将军要亲手剥了他的皮！”
帐内几名幸存的十夫长噤若寒蝉，不敢抬头。他们描述不清那个放箭者的样貌，只记得那箭快得如同鬼魅，精准得令人胆寒，头目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射杀。
“将军息怒。”一个面容阴鸷、穿着与其他蛮兵略有不同的老者开口，他是随军的部落萨满之一，“那营地防守严密，并非易与之辈。而且，昨夜星象晦暗，狼神似乎并未注视我们的行动……”
“闭嘴！”兀术粗暴地打断他，“别跟本将军提什么星象！我只知道，圣杖必须拿回来！那个叛徒乌木必须死！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全军出击！本将军要亲自踏平那个山坳，用里面所有人的头颅，祭奠狼神！”
他受够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受够了部落内部某些人因为他迟迟找不到圣杖而投来的质疑目光。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需要用鲜血和毁灭来重新确立自己的权威。
就在兀术下达总攻命令的同时，黑山营内，气氛同样凝重。
昨夜一战虽然取胜，但也付出了三人阵亡，十余人受伤的代价。箭矢消耗巨大，滚木礌石也用了近半。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明白，蛮族的下一次攻击，必然是雷霆万钧。
李铮手臂上的箭伤已被王狗儿用缴获的金疮药妥善包扎，隐隐作痛，但并不影响活动。他站在墙头，望着远处蛮族大营方向隐约的火光，眼神沉静。昨夜掠夺来的《基础夜战》技能让他对夜间环境有了更强的适应力，但面对兀术的主力，这点优势微不足道。
乌木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望着同样的方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恐惧、仇恨，还有一丝病态的兴奋。“兀术要发疯了……他一定会倾巢而出。”
“我知道。”李铮语气平淡，“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他转身，看向聚集在身后的张狂、侯三、陈老兵等核心人员，以及所有能战斗的锐士和守军。经过连番血战，还能站在这里的，不足六十人，人人带伤，但眼神却如同磨砺过的刀锋。
“兄弟们，”李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墙头，“蛮族主力，即将到来。人数，是我们的五倍，甚至更多。”
墙头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怕吗？”李铮问。
没有人回答，但紧握武器的手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我也怕。”李铮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他。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但我更怕回到死囚营，像猪狗一样被人驱赶着去送死！我更怕好不容易挣来的这条命，轻易地再丢回去！”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我们没有了退路！身后就是我们的营地，是我们用命换来的立足之地！外面，是想要我们命的蛮子，还有想把我们当刀使的边军！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在这里，打垮他们！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人，黑山营，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一股惨烈决绝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弥漫开来。恐惧被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求生欲和愤怒取代。
“头领！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张狂嘶哑着吼道。
“对！跟他们拼了！”
“拼了！”
低沉的吼声在墙头汇聚。
“好！”李铮重重点头，“我们的目标，不是杀光他们，而是打疼他们！打怕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小觑我们！”
他迅速下达最终指令：“侯三，带你的人，以及所有弓手，占据墙头最佳射击位置，节约箭矢，优先射杀军官和试图攀墙者！张狂，带你的人，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缺口，并负责投掷所有剩余的滚木礌石！陈老兵，带伤员和后勤，守好内圈，随时准备扑灭火源，救治伤患！”
“乌木，”李铮最后看向眼神闪烁的祭司，“你和王狗儿一起，待在营地最中心的掩体后。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圣杖，同时，仔细听我的号令！”
乌木身体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在紧张的备战中缓缓流逝。当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沉闷而密集的战鼓声，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从东北方向隆隆传来！
来了！
所有人瞬间握紧了武器，屏住了呼吸。
只见晨曦的微光中，黑压压的蛮族军队，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了山林，朝着黑山营压迫而来！前排是手持高大木盾的重步兵，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弓手和手持弯刀、骨朵的轻步兵，两翼还有数十名骑兵游弋策应。人数绝对超过三百，杀气腾腾，气势惊人！
为首一员大将，身材异常魁梧，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镶铁皮甲，头戴狰狞狼盔，手持一柄夸张的巨型弯刀，正是千夫长兀术！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着黑山营的墙头，仿佛要将那里的一切都碾碎。
“进攻！踏平此地！鸡犬不留！”兀术挥刀向前，发出震天怒吼。
“吼！”蛮兵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山坳嗡嗡作响。前排重盾兵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推进，如同移动的城墙。后面的弓手也开始张弓搭箭。
“稳住！”李铮的声音在墙头响起，压下了守军的一丝骚动，“放近再打！”
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进入强弓有效射程！
“弓手！抛射！覆盖敌军后阵！”李铮下令。
墙头幸存的近二十名弓手，在侯三的指挥下，齐齐将箭矢射向天空，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入蛮族后阵的弓手和轻步兵队伍中，顿时引起一阵混乱和惨叫。
但蛮族的推进并未停止。前排的重盾有效地挡住了大部分直射的箭矢。
八十步！五十步！
“瞄准盾牌缝隙！射！”李铮亲自张弓，一箭射出，精准地从一个微微抬起的盾牌缝隙中钻入，将后面的蛮兵射翻！
其他弓手也纷纷效仿，虽然命中率不高，但也延缓了重盾兵的速度。
三十步！
“滚木！礌石！”张狂怒吼。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奋力将最后一批滚木礌石推下墙头！粗大的圆木和沉重的石块带着巨大的动能，轰然砸进蛮族的盾阵之中！
“咔嚓！噗嗤！”
木盾破碎，骨骼断裂的声响令人牙酸！严密的盾阵瞬间被砸开数道缺口，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是现在！锐士队！随我杀！”李铮眼中寒光爆射，猛地拔出弯刀，第一个从墙头跃下！《破山劲》瞬间运转，气血奔腾，速度力量骤然提升！
张狂带着十余名最精锐的锐士，紧随其后，如同猛虎下山，直接杀入了被砸懵的蛮族前锋之中！
李铮目标明确，直扑那个最大的缺口！《狼突刀法》与《破风刀法》交替使用，刀光如同匹练，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他专门斩杀那些试图重新组织阵型的蛮族军官和小头目！
【成功斩杀蛮族十夫长一名……】
【成功斩杀蛮族精锐步兵……】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接连响起，功力在杀戮中缓慢而坚定地增长，新获得《基础夜战》技能在白天同样发挥着作用，让他对周围敌人的动作预判更加精准。
他的凶猛瞬间吸引了大量蛮兵的注意，也极大地鼓舞了身后锐士的士气！众人紧随李铮，死死钉在那个缺口处，与涌上来的蛮兵展开惨烈的肉搏！
墙头上，侯三指挥弓手，拼命向缺口两侧的蛮兵倾泻箭矢，阻止他们合围。张狂则带着预备队，不断将试图攀爬其他段墙体的蛮兵砍落。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阶段！鲜血染红了墙下的土地，尸体迅速堆积起来。
兀术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这伙逃犯如此顽强，更没想到那个为首的年轻人如此悍勇！他再也按捺不住，亲自率领亲兵卫队，朝着李铮所在的缺口猛冲过来！
“挡我者死！”兀术怒吼着，巨型弯刀挥舞，如同旋风，瞬间将两名试图阻拦的锐士连人带武器劈飞！
李铮刚刚一刀将一名蛮兵枭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恐怖恶风，想也不想，反手一刀撩出！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李铮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上传来，虎口崩裂，弯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了七八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好强的力量！这兀术，绝对是超越了普通百夫长级别的高手！
兀术也被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更是惊骇，他这一刀含怒而发，足以劈碎巨石，竟然被这年轻人硬接了下来？
“小子！有点本事！但到此为止了！”兀术眼中杀机大盛，再次挥刀扑上，刀势更加狂暴！
李铮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破山劲》催谷到极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退反进，迎了上去！他知道，绝不能退，一旦他倒下，缺口瞬间就会被攻破，整个黑山营将万劫不复！
两人如同两头疯狂的猛兽，在尸山血海中激烈碰撞，刀光闪烁，劲气四溢，周围无论是蛮兵还是锐士，都无法靠近！
与此同时，蛮兵凭借人数优势，终于在另一段墙体打开了一个缺口，数十名蛮兵嚎叫着涌了进来！
“预备队！堵住缺口！”张狂目眦欲裂，带着人拼命冲杀过去！
营地内，陈老兵带着伤员和后勤人员，拿起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与冲进来的蛮兵展开了殊死搏斗！王狗儿挥舞着一柄短刀，护在抱着圣杖、瑟瑟发抖的乌木身前。
整个黑山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牛角号声，突然从黑山营南侧的山林中响起！不同于蛮族的号角，这号声更加尖锐，带着一种山野的蛮荒气息！
紧接着，数以百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南面的林子里冲了出来！他们穿着杂乱的皮袄，手持猎弓、投矛和简陋的刀斧，脸上涂抹着油彩，发出如同狼嚎般的呼啸！
是山民！野人谷的山民！在石老的带领下，他们终于出现了！
山民的出现，完全出乎了蛮族的意料！他们如同一条毒蛇，狠狠地咬在了蛮族攻势的侧后方！猎弓和投矛虽然简陋，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同样致命！
正在猛攻缺口的蛮兵后阵瞬间大乱！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山野贱民？！”兀术又惊又怒，攻势不由得一缓。
就是这瞬间的迟缓！
李铮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被压制的《破山劲》轰然彻底爆发！他舍弃了所有防御，弯刀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气势，直刺兀术的心口！
兀术没想到李铮如此决绝，仓促回刀格挡已是慢了半分！
“噗嗤！”
刀尖刺破皮甲，深入肌肉！
虽然未能致命，但剧烈的疼痛让兀术发出一声痛吼，攻势彻底瓦解！
李铮得势不饶人，合身撞入兀术怀中，左手并指如戟，蕴含着残余的《破山劲》力，狠狠戳向兀术的咽喉！
兀术亡魂大冒，拼命向后仰头！
“咔嚓！”
指力虽未完全击中咽喉，却狠狠点碎了他的锁骨！
兀术惨叫着，巨大的身躯向后栽倒！
“将军！”周围的亲兵惊恐万状，拼死上前护住兀术。
主将重伤倒地，侧翼又遭到山民突袭，蛮族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撤！快撤！”不知谁喊了一声，蛮兵再也无心恋战，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连受伤的同伴和主将都顾不上了。
“追……”张狂杀红了眼，还想追击。
“穷寇莫追！”李铮拄着刀，剧烈喘息着，阻止了他。他看着溃退的蛮兵和正在与残余蛮兵厮杀的山民，又看了看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和伤痕累累的部下，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我们……守住了。”
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照亮了这片如同炼狱般的战场，照亮了墙上墙下那些浑身浴血、却依旧屹立的身影。
黑山营，在这场近乎绝望的血战中，用敌人的鲜血和自己的骨肉，真正铸就了在这黑山之中立足的根基。
【成功击溃蛮族主力，重创千夫长兀术。】
【掠夺触发：获得功力二十年。】
【掠夺触发：获得武技《血战八方》残篇。】
【掠夺触发：获得特殊状态：威名初显（对黑山区域蛮族及山民势力威慑力小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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