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准”字,如同在凝固的湖面上凿开了一个窟窿,瞬间打破了御兽园内僵持的气氛,也将所有或质疑、或愤怒、或绝望的目光,牢牢钉在了林晓晓身上。
成了!拿到“手术许可证”了!
林晓晓心里的小人欢呼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点“早该如此”的理所当然。她无视身后那些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后背烧出两个洞的御兽师和太医们,也暂时屏蔽了那座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人形冰山”,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病患”——龙马追云身上。
“乖,再忍一下,马上就好。”她再次用那轻柔的、带着魂力安抚的声音对追云说道,同时,开始了她的“物理诊断”实操课。
第一步:腹部叩诊。
只见她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以腕部为轴心,动作娴熟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对着追云那鼓胀如皮的腹部,不轻不重、富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咚、咚、咚……”
清脆的叩击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伴随着她专业的解说(主要是说给那位能做主的人听):
“大人您听,这声音,空响,回音悠长,跟敲破锣似的……哦不,是如同叩击充满气体的皮囊,医学上称之为——高度鼓音。”她一边敲,一边移动位置,“您听,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说明胃肠道内积聚了大量气体,压力很高。”
那“咚咚”的声响,配合着她一本正经的解说,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表情更加精彩。他们何曾见过这种诊断方式?不念咒,不画符,不切脉,就……就这么敲?敲西瓜呢这是?!
连墨临渊那冰封般的眼眸中,也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色。
第二步:(受限条件下的)听诊。
林晓晓将耳朵贴近追云的腹壁(这个动作又引来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仔细倾听。
“肠鸣音……几乎消失!只有偶尔极其微弱的、像是垂死挣扎的气过水声……这说明肠道蠕动基本停滞了,被堵死了!”她抬起头,语气肯定。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最需要勇气的一步:直肠指检。
这个操作,在这个视龙马尊严如性命的地方,无疑是在雷区蹦迪。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转向墨临渊,表情无比严肃和专业:“指挥使大人,民女需要进一步确认梗阻的具体情况和位置,这需要……进行肛门指检。”
“哗——!”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冰水,瞬间炸锅了!
刚才还只是敲敲打打,现在居然要……要捅那里?!
还是用手指?!
目标是尊贵的、拥有上古龙族血脉的、指挥使大人的坐骑?!
“妖女!你敢!!”之前那位老御兽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颤抖地指着林晓晓,仿佛她提出的是什么十恶不赦、亵渎神灵的罪行。
就连一直忧心忡忡的皇后,也忍不住掩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愕。
皇帝的脸色也更加阴沉,目光锐利地扫向墨临渊,似乎在询问这到底靠不靠谱。
墨临渊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得更紧了些,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林晓晓身上,仿佛在评估这个要求的必要性与……僭越程度。
林晓晓顶着巨大的压力,眼神清澈而坚定,补充道:“大人,这是确认梗阻性质、判断病情危急程度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只需片刻即可!民女会注意方式,并用布幔遮挡,绝不敢亵渎神骏!”
她必须进行这一步!只有亲手确认了堵塞物的性状和位置,她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是保守用药,还是需要更激进的手段?这关系到追云的生死!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墨临渊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准。速办。”
又是一个“准”字!
老御兽师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林晓晓心中大定,立刻行动。她请求旁边的宦官找来一大块干净的厚布幔,迅速在龙马追云的后半身周围拉起了一道临时的“屏风”,隔绝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虽然她知道,墨临渊和皇帝如果想看,肯定有办法,但这姿态要做足)。
在布幔的遮挡下,她取出一块干净的软布浸湿了随身携带的灵泉(起到润滑和轻微安抚作用),做好手部清洁和润滑,然后,在追云有些不安的躁动中,用极其轻柔、专业的手法,进行了快速的直肠指检。
手指进入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
果不其然,在距离肛门不远处的直肠内,她清晰地摸到了坚硬如石、紧紧堵塞住肠道的干硬粪块!怪不得追云再怎么努力也排不出来!
“找到了!”她低呼一声,迅速退出手指,心中已然明了。
她撤去布幔,面对众人(主要是墨临渊)探询的目光,脸上露出了“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
“指挥使大人,确诊了!”她语气清晰而快速,“追云大人确系急性机械性肠梗阻!堵塞物是干硬结块的粪便,位置在直肠末端。因其无法排出,导致上方肠道内容物和气体不断堆积,腹部膨隆,压迫内脏,引发剧痛。若不尽快解除梗阻,恐有肠坏死、破裂之危!”
她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众人心上。
不是煞气!不是邪祟!
是实实在在的、被屎给堵住了?!
这结论,比任何玄乎的说法都更具冲击力,也更……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法反驳!因为林晓晓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闻所未闻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很专业”的检查流程,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住了他们。
现代兽医的诊断技术,在这奇幻的宫廷之中,首次展现了其精准与强大的力量。
林晓晓,用她的专业和胆识,完成了这惊世骇俗的诊断。
接下来,就是更惊世骇俗的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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