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光匕影映残卷,血字终破骇世言。
龙脉镇守邪神醒,方知前路无归还。
油灯的火苗在黑暗中挣扎。
幽州总管府的密室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桌案上那盏摇曳的油灯。火苗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无数鬼魅在起舞。
窗外,风声呜咽,像是枉死之人的哭泣。
罗成独坐案前。
左手紧握那柄骨质匕首。匕首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表面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淌。那些黑血仿佛拥有生命,在他皮肤上蜿蜒爬行,带来刺骨的寒意。
右手摊开一本兽皮笔记。笔记的边角已经卷曲发黑,上面布满了暗褐色的污渍——那是干涸的血迹。字迹潦草狂乱,仿佛书写者正处在极度恐惧或疯狂的状态。
他的目光在匕首与笔记间来回移动。
右臂的血线传来规律的灼痛。一下,又一下,如同心跳。不,比心跳更快,更急促。那痛感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匕首上的幽绿符文忽明忽暗,与笔记中某个反复出现的诡异符号如出一辙。
他知道答案就在这里。
只差最后一把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比对。
将匕首小心地放在摊开的笔记旁。那些扭曲的符文在灯光下投出淡淡的影子,与纸页上的墨迹重叠。
毫无头绪。
笔记上的符号杂乱无章,像是疯子的涂鸦。有些笔画深深刻入兽皮,几乎要将页面撕裂;有些则轻飘飘的,仿佛书写者的手已经无力支撑。
他闭上眼,感受右臂血线的搏动。那股力量在体内流转,阴冷而狂暴。
一个念头闪过。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一缕血咒的煞气,注入手中的匕首。
刹那间,异变陡生。
匕首上的符文活了。
它们如同蠕虫般在骨质的表面上流动、重组,投射出诡异的光影。那些光影不再是简单的影子,而是立体的、旋转的符号,在空气中缓缓转动。
借着这诡异的光,笔记上的字迹变了。
那些原本杂乱的笔画仿佛被无形的线连接起来,组成了全新的图案。隐藏的规律如同水下的暗礁,在潮水退去后显露真容。
他的手指颤抖着,顺着光影的指引,在笔记上移动。
“龙脉。”
第一个词破译而出时,密室内的温度骤降。油灯的火苗猛地收缩,又骤然膨胀,投下跳跃的光影。
他知道这个词的含义。隋朝国运之根,传说中维系天下的命脉。可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与这柄诡异的匕首、与兄长的笔记有何关联?
他继续破译。
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右臂的血线灼痛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镇守。”
第二个词浮现在脑海中时,他浑身一颤。这是燕云十八骑的使命,他一直以为是守护幽州,守护边疆。可现在,这个词与“龙脉”并列,显得如此诡异。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
油灯的火苗开始不正常地跳动,明暗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密室内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在墙壁上扭曲、蠕动。
“苏醒。”
第三个词破译的瞬间,油灯“啪”地一声爆开一朵灯花,火星四溅。
龙脉、镇守、苏醒。
这三个词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这不再仅仅是寻找兄长的旅程。
他卷入了一个关乎天下存亡的恐怖秘辛。
他将这三个词连在一起。
结合笔记前后那些破碎的语句,结合格尔泰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结合阴山脚下那场可怕的祭祀...
真相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隋朝龙脉源于阴山。
它不是虚无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封印某个名为“墟”的太古邪神的天然枷锁。
而如今,龙脉随着国运衰败而枯竭。
封印正在减弱。
邪神即将苏醒。
罗艺组建燕云十八骑,从来不是为了争霸天下。
是为了打造活体枷锁。
以阴山血咒为引,以他们的肉身为容器,强行镇压即将苏醒的邪神!
他们杀戮,既是为了退敌...
更是为了汲取血气与魂灵,作为维持封印的燃料!
“我们...”
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是祭品?还是看守?”
巨大的冲击让他心神失守。
手中的匕首仿佛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幽光大盛。阴寒之气如同毒蛇,顺着他的手臂窜入经脉,直冲心脉。
右臂血线剧痛难忍。
那些墨色的纹路猛地向上窜升一寸,直逼心口!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要破体而出。
脑海中的冰冷意志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是属于“墟”的意志。古老、冰冷、充满毁灭的欲望。
“不!”
他猛地将匕首按在桌上。
沉重的闷响在密室里回荡。
匕首深深嵌入坚实的木桌,幽光渐渐收敛。
他勉强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一丝清醒。
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中捞出。
他瘫靠在椅背上,剧烈喘息。
密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油灯的火苗恢复了平静的摇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笔记与匕首静默地躺在桌上。
却重若千钧。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熄灭。
他明白了。
明白了兄长为何会变得疯狂,明白了那些挣扎与痛苦的来源。
也明白了自己肩上真正背负的是什么——
不是幽州一城。
而是整个天下的气运。
他不再只是一个寻兄的弟弟。
他是这场幽冥战争的继任者。是活体的枷锁,是行走的封印。
目光最终落在笔记最后一页。
那里有一行新破译出的字迹。更加潦草,更加狂乱,仿佛书写者在濒死之际留下的绝笔。
墨迹深浅不一,笔画扭曲颤抖。
“枷锁亦为钥匙……”
“……唯血裔可启终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右臂上那躁动不安的血线。
血裔?
什么意思?
难道罗家的血脉,与这古老的封印有着某种关联?
刺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一个更深的、关于自身命运的谜团,在黑暗中缓缓浮现。
他知道,前往阴山的道路,已经无可回头。
而最终的答案,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密室的门窗突然同时震动。
不是风。
是某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力量,在回应着他刚刚破译的密语。
匕首上的符文,再次亮起了幽绿的光芒。
这一次,光芒中仿佛带着一丝...
期待。
他缓缓站起身。
右臂的血线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悸动。
仿佛在说:
你终于...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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