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忘忧峰侧殿。
四师兄凌昊服下九幽还心草炼制的丹药已过七日,气息日益平稳,受损的心脉被磅礴生机滋养重塑,昔日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血色。只是他偶尔静坐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茫然,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缓慢苏醒,却又被更强大的药力温柔地压制下去。
云杳杳将这细微变化尽收眼底。那缕来自坠龙渊暗金色土壤的死寂之意,已与凌昊新生的心脉生机微妙融合,如同潜藏的暗影,目前无害,甚至因其特性,反而让凌昊对煞气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了些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云杳杳并未干预,只静观其变。
此刻,她正倚在窗边,看似望着云海出神,实则神识已沉入紫府深处,与一片浩瀚无垠的记忆星海交融。
并非夺舍,并非融合,而是觉醒。
那次宗门为新弟子开放的“幻月秘境”试炼,本是走个过场,她却意外触动了秘境深处一枚残存的、来自上古时期的奇异符文。那符文的力量并未伤她,反而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神魂深处层层叠叠的封印。
浩瀚的记忆如同决堤星河奔涌而来——第一世,身为九千神界唯一真神,执掌万法,睥睨寰宇的孤高与寂寥;被至亲背叛,挖骨抽筋,最终以无上神识自毁神躯的决绝与痛楚;堕入冥界,从最低等的魂灵一步步战至巅峰,成为亘古唯一冥界之主的峥嵘与冰冷;第二世,为终结波及万千位面的混沌之战,以尚未完美的混沌之躯毅然献祭,守护一方净土的壮烈与遗憾…
无数岁月的沉淀,无尽力量的回响,此刻在她这具年仅十几岁的身体里苏醒。炼气七层的微弱灵力下,是一个历经创世、灭世、执掌生死、看惯星河寂灭的古老灵魂。
自从那次之后,她的眼神变了。曾经的懵懂怯懦被洗涤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沉淀了万古的淡然与随性。她依旧是她,但这次的云杳杳,却也不再是那个只知依赖师兄、需要伪装的小师妹。
“原来如此…”她低声轻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敲击着,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道韵。
这次回忆觉醒的记忆让她明白了许多事。为何此界天道沉疴难起,飞升之路断绝?为何坠龙渊煞气万年不散,甚至孕育出九幽还心草这等异物?为何那混沌之战的敌人,给她一种并未彻底消亡,反而在暗中窥伺的感觉?
这一切,绝非偶然。
天道受损,其伤痕中夹杂着令她熟悉又厌恶的气息——那是属于混沌之战中,敌方寰宇的腐朽法则之力!并非自然磨损,而是人为的侵蚀与污染!
“看来,上次打扫得不够彻底,还有虫子溜了进来,甚至…可能有了内应。”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眼神却越发锐利如刀。“试图窃取一方寰宇的根基?好大的手笔。”
身为冥界之主,她对“生死”、“秩序”和“界域”的感知无人能及。这片生养她第三世的土地,这些给予她前所未有温暖与牵挂的师门,已然成了她新的逆鳞。
蛰伏?隐藏?那已无必要。她需要的是更快地提升这一世的修为,更好地融入并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从而找出天道病灶的根源,彻底清除毒瘤,重启飞升之路!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离开此界,飞升灵界,乃至重返神界。因为直觉告诉她,坠龙渊那样的上古战场遗迹,与此界天道的异常,恐怕只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混沌之战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
“师尊,师兄们…”她看向主峰方向和几位师兄居住的侧峰,眼中流过一丝暖意,“这一世,倒也不算无聊。这潭水,就让我来搅一搅吧。”
心念既定,一股无形的气场自她周身散发开来,并非强大的灵压,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从容,仿佛天地万物皆可为她手中棋子的笃定。既然得出了这种想法和结论,便不必再与之前一样伪装了
她决定去青云坊市走走,并非购物,而是听听市井之言,或许能捕捉到一些宗门任务简报之外的信息。
青云坊市依旧人流如织。云杳杳一袭青云宗核心亲传弟子服饰,信步而行。她不再刻意收敛气息,那份觉醒神魂带来的独特韵味,即使隐藏在炼气期的灵力之下,也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引得不少目光注视。她浑不在意,目光随意扫过两旁摊位,神识却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收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听说黑沼泽最近不太平,有冒险者小队全军覆没…” “西北边陲的几个小国摩擦不断,疑似有修士插手…” “天机阁最新发布的异宝录看了吗?据说有上古异宝即将出世…” “啧,丹霞阁的丹药又涨价了,丹毒还那么重…”
种种信息汇入她脑海,被迅速筛选分析。
走着走着,前方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一个穿着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身形瘦弱的少女跌坐在地,怀里紧紧抱着一包刚买的低级符纸材料,面前站着几个衣着华贵、气势汹汹的修士,为首的是一名手摇折扇、面色倨傲的锦衣青年,修为在筑基初期左右,他身后的随从也皆是筑基期。
“贱婢!没长眼睛吗?撞坏了本公子的蕴神玉,你拿命都赔不起!”锦衣青年声音尖利,眼神轻蔑地扫过少女腰间的外门弟子令牌。
那少女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争辩:“分明是你们突然后退撞到我…我…”
“还敢嘴硬?”一个随从扬手便要打下去。
周围有青云宗弟子面露愤慨,却被旁人拉住,低语:“是赤阳宗宗主的独子赵乾…惹不起…”
赤阳宗是青云宗附属的一个中型宗门,以炼器着称,平日里还算恭敬,但这赵乾却是出了名的纨绔跋扈。
云杳杳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认得那外门少女,叫柳芸,性子怯懦但心思纯净,当初宗门大选时,记忆觉醒前的自己还曾在她被刁难时悄悄帮过一把。
若是以前的云杳杳,或许会想别的办法周旋。但现在…
她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插入了那随从和柳芸之间,随意地一抬手,便格开了那即将落下的巴掌。动作轻描淡写,甚至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
那随只觉手腕一麻,一股柔韧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推开,踉跄了一步,顿时又惊又怒:“你?!”
赵乾也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云杳杳。炼气七层?青云宗亲传弟子服饰?呵,看来是哪个峰主的关系户。
“哪里来的小丫头,敢管本公子的闲事?”赵乾折扇一合,语气傲慢,“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教训!”
云杳杳却没理他,先回头看了柳芸一眼,语气随意:“没事吧?”
柳芸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救星,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用力摇头。
云杳杳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赵乾,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赵乾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心悸。
“赤阳宗的?”她语气懒散,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在青云宗的地盘,动青云宗的人。是你爹给你的勇气,还是你觉得…我青云宗的剑,不够利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股从容淡定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炼气期弟子该有的!
赵乾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尤其是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给我拿下!”赵乾怒喝一声。
他身后两名筑基随从立刻催动灵力,一人挥拳带着炽热劲风,一人指间弹出数道凌厉的金芒,直袭云杳杳!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柳芸吓得闭上了眼睛。
云杳杳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就在攻击即将临体的瞬间,她周身那层“脆弱”的炼气期水蓝色光罩微微一闪。
砰!嗤! 拳劲与金芒打在光罩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诡异地消散无踪!
“什么?!”两名随从脸色大变,他们的全力一击,竟然连一个炼气期的护体灵光都打不破?!
赵乾也瞳孔一缩,意识到不对劲。
云杳杳这才缓缓抬起手,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看起来最低阶的疾风符。
“吵死了。”
她淡淡吐出三个字,随手将那张符箓一甩。
那符箓脱手瞬间,竟爆发出远超其阶位的灵光!一股狂暴却凝练无比的旋风凭空出现,并非攻向那两名随从,而是精准地卷起赵乾和他所有随从的…裤腰带!
“啊啊啊——!” 惊叫声中,赵乾几人只觉下身一凉,随即被那股无法抗拒的旋风裹挟着,如同滚地葫芦般,在无数道惊愕、呆滞、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的目光中,被狠狠甩出了坊市大门,衣衫不整地摔作一团,狼狈不堪!
整个坊市入口,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依旧一脸淡然的青衣少女。
云杳杳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低头对还在发愣的柳芸道:“走了,以后遇到这种垃圾,直接打回去,打不过就报执法堂,别傻站着挨欺负。”
说完,她看也没看坊市外那堆狼狈的人影,转身悠然离去,留下一个惊世骇俗的背影。
人群中,几位恰好路过的青云宗内门弟子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那是忘忧峰的云小师妹?!” “她…她刚才用的是什么?低阶疾风符?怎么可能有那种威力?!” “赵乾可是筑基初期!还有两个筑基随从!她…” “而且你们感觉到没…她刚才那气势…”
云杳杳却已走远,心中毫无波澜。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趟坠龙渊深处看看了。”她望着宗门方向,眼神深邃,“那些上古残留物,或许能告诉我更多‘虫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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