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狭小的出租屋内弥漫着沐浴露的香皂味和水蒸气。
七鱼冲完澡，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站在洗手池前。椭圆形的镜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模糊地映出她的轮廓。
她抬起手，用手掌侧面在镜面上抹开一小块区域，水珠顺着光滑的玻璃滑下，露出镜中那张带着水痕的脸和光裸的肩膀。
水珠从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沿着脖颈的曲线，滚过锁骨，带来一阵凉意。
她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毛巾，开始擦拭头发。
当手臂抬起时，胸口传来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坠感，随着她擦拭的动作微微晃动，不再是以前那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紧绷。
她停下动作，放下手臂，下意识地低下头审视。
原本只是略显单薄、微微隆起的胸脯，此刻已经形成了清晰而圆润的弧度，即使在身体完全放松的状态下，也饱满地隆起，无法忽视。
她拿起那件洗得发白、印着模糊卡通图案的宽松旧t恤套上。
柔软的棉质布料擦过皮肤时，那种摩擦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她试着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发现必须刻意放慢脚步，收紧核心，否则胸前的晃动会带来令人尴尬的不适感。
她尝试着伸了个懒腰，手臂向上伸展，牵动肩背肌肉时，胸口那种缺乏支撑、几乎要弹跳出来的感觉让她立刻停止了动作，心里一阵发慌。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想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小说转移注意力。
但身体的变化像无形的针，不断刺穿着她的神经。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胸前——那件原本宽大的旧t恤，此刻在胸口处被撑起了一个柔和而饱满的弧度，布料不再空荡地垂下，而是清晰地勾勒出隆起的形状。
视线下移，她惊讶地发现，就连腰际的线条也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了向内收敛的曲线，再向下连接到的臀部，似乎也比记忆中的更加圆润挺翘。
她烦躁地放下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起身走到那个小小的简易布艺衣柜前，唰啦一声拉开拉链。
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挂着几件颜色暗淡的运动背心，这是她之前用来勉强束缚和掩饰的“装备”。
她取下一件曾经觉得还算合身的，费力地穿上。
瞬间，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胸口被紧紧地勒住，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更糟糕的是，即使如此紧勒，胸前的弧度依然无法被完全压平，反而被挤压得更加突兀，从领口上方能清晰地看到被紧束的轮廓。
这根本无济于事，反而更显怪异。
她懊恼地脱掉那件令人窒息的运动背心，胸口被粗糙布料边缘勒过的地方，留下几道浅浅的、泛着红痕的印记，微微发烫。
她看着衣柜里寥寥无几的、已经完全不合身的衣物，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不能再拖了，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一阵抽搐般的紧张。
这意味着她不得不再次踏入那个让她倍感压力和尴尬的环境——女性内衣专卖区。
上一次购买卫生用品时那种如芒在背、生怕被注意的恐慌感再次清晰地浮现。
就在她对着空荡的衣柜发愣，内心充满挣扎和羞耻感时，目光无意中扫到床脚那个平时用来放杂物的旧纸箱。
她记得之前这个箱子是空的。但现在，箱子上面似乎放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用浅灰色磨砂质感纸张包裹的方形盒子，盒子上放着一张对折的白色卡片和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
七鱼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预感袭来。
她走过去，先拿起那张卡片。卡片质地厚实，上面是苏婉清那熟悉的、利落而有力的字迹：
「七鱼：
暑假漫长，校园空旷，是难得可以稍微放松的时刻。箱子里是几件适合夏天的衣物，面料舒适，款式宽松，或许比你现在穿的那些更合身，也更利于……发育。女孩在这个阶段，需要合适的呵护，尤其是内衣，束胸压迫不利于健康，也容易引人怀疑。信封里是张不记名的储蓄卡，密码是六个零。去买些真正需要、穿着舒适的内衣，对自己好一点。
—— 苏婉清」
七鱼的手指捏着卡片边缘，微微颤抖。
她放下卡片，拿起那个白色的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张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蓝色银行卡。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情复杂难言。
苏婉清知道了，她不仅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连这种最私密、最让她难堪的需求都洞察了，并且用这种直接得近乎霸道的方式提供了解决途径。
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了那个浅灰色的礼物盒。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衣服：一件是柔软的浅蓝色棉质衬衫，款式宽松，但剪裁优雅；一条是垂感很好的米白色阔腿裤；还有一件是藏青色的纯棉无袖连衣裙，设计简洁大方。
面料摸上去非常舒服，尺寸看起来也正合适。这些衣服和她那些洗得变形的旧t恤运动裤完全不同，是真正适合年轻女孩的、得体且舒适的衣服。
她拿起那件连衣裙，贴在身前，走到镜子前比划了一下。
镜中的自己，湿发贴在额角，脸色因为刚洗过澡和情绪激动而泛着红晕，眼神里充满了迷茫、羞赧，以及一丝……被看穿后无处遁形的慌乱。
苏婉清的体贴像一把双刃剑，既解决了她迫在眉睫的难题，也无情地撕开了她试图维持的伪装，提醒着她正处在怎样一个尴尬而危险的境地。
这个暑假，注定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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