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苏婉清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她感受着七鱼指尖轻柔的触碰和那带着担忧的、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暖流悄然划过心间,驱散了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看着七鱼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鼻尖还带着一点刚才惊慌未褪的红晕。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受这点小伤,似乎……也值了。
简单处理完颈后的伤口,七鱼还想查看她后背的情况,但被苏婉清轻轻按住了手。
“好了,剩下的等到了地方让医生处理,车上不方便。”
七鱼这才作罢,但依旧紧紧挨着苏婉清坐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仿佛怕她消失一样。
苏婉清没有推开她,反而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轻轻揽住七鱼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七鱼先是身体一僵,随即像是找到了依靠般,顺从地靠进她带着淡淡药水味的怀抱,把脸埋在她没有受伤的颈窝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相依为命的静谧之中。
阳光透过车窗,将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车子没有开回水岸轩公寓,而是驶入了城西一个环境极为幽静的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外观低调、挂着“康宁国际健康管理中心”牌子的建筑前。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更像一个高级会所,门口有穿着制服、气质精干的保安值守。
早已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已经等在门口。
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干练、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医生。
她看到苏婉清,微微颔首:“苏小姐,这边请。”
苏婉清拉着七鱼的手下车,对女医生介绍道:“陈主任,这位是七鱼,做个简单的检查即可,不用验血,主要是惊吓后的生理指标评估。”
她特意强调了“不用验血”和“生理指标”,眼神与陈主任交汇时,传递着只有她们才懂的意味——重点排查七鱼身体有无因今日刺激可能引发的、与水相关的异常反应,但涉及一些深层的检查就不用了,她跟司徒靖都曾答应过七鱼不会将七鱼拿来做研究,而且七鱼身份必须严格保密,她也害怕验血出问题,所以她很注意。
陈主任会意地点头:“明白,请放心,我们会安排最私密的检查室。”
检查区域在建筑的最顶层,环境私密安静,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苏婉清被请进一间处置室处理背部的伤口,七鱼则被安排在隔壁的检查室。
然而,当护士准备为七鱼进行常规检查时,七鱼却紧紧抓着苏婉清的手不肯放,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依赖。
“学姐……”她小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害怕独自面对陌生的医生和仪器,更害怕在检查中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
苏婉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恐惧。
她看向陈主任,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陈主任,我的伤口处理,可以在这里进行吗?七鱼需要我在旁边。”
她指的“这里”,是七鱼的检查室。
陈主任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专业态度:“可以,苏小姐,只要您不介意环境简单些。”
她示意护士将清创需要的器械拿到这边来。
于是,在这间宽敞明亮的检查室里,出现了这样一幕:房间一侧,陈主任亲自为苏婉清清理背部和手臂上那些细碎的玻璃划伤,消毒、上药、贴上透气的敷料。
苏婉清背对着七鱼,褪下部分衣衫,露出线条优美的背部肌肤和上面几道刺眼的红痕,她咬紧下唇,忍耐着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而房间的另一侧,七鱼坐在检查床上,一名女护士正在为她测量血压、心率等基础生命体征。
但七鱼的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在几步之外的苏婉清身上。
她看着棉签擦过伤口时苏婉清背部肌肉瞬间的绷紧,看着那白皙皮肤上新增的伤痕,心脏一阵阵发紧,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她甚至忘了护士正在给她绑血压袖带,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苏婉清那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苏小姐,伤口不深,但近期不要沾水,按时换药,避免感染,应该不会留疤。”陈主任一边熟练地包扎,一边叮嘱。
“嗯,谢谢。”苏婉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忍痛后的虚弱。
就在这时,七鱼的血压监测仪发出了轻微的提示音。
护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微微蹙眉:“七鱼小姐,您的血压和心率都有些偏快,还在应激状态,需要放松……”
七鱼这才回过神,慌忙低下头,脸颊微红。
她不是因为检查而紧张,完全是因为盯着苏婉清看忘了形。
苏婉清已经穿好了病号服,闻言转过头看向七鱼,恰好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充满担忧和心疼的眼神。
那眼神纯粹而直接,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瞬间涤荡了苏婉清因受伤和警惕而紧绷的神经。
她苍白的脸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递过去一个“我没事,别担心”的安抚眼神。
接下来的检查,七鱼配合了很多,但她的视线总会时不时地飘向苏婉清。
而苏婉清,也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温和地落在七鱼身上,仿佛她才是需要被重点关注的那一个。
陈主任为七鱼做完所有无创检查,确认她除了受到惊吓、有些生理指标暂时性波动外,并无大碍。
整个过程中,七鱼那种对苏婉清近乎本能的依赖和守护,以及苏婉清那看似清冷实则无微不至的回护,都落在经验丰富的陈主任眼里,她心里微微了然,但面上丝毫不显。
全部检查结束,确认两人都无大碍后,她们被安排到一间舒适的休息室稍作休息,等待司机备车。
休息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七鱼立刻走到苏婉清身边,看着她贴着敷料的脖颈和手臂,小声问:“学姐,还疼吗?”
苏婉清摇摇头,伸手理了理七鱼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轻柔。“不疼了。你呢?感觉好点了吗?”
“我没事。”七鱼摇摇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婉清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尖微微用力,“谢谢你,学姐……今天,要不是你……”
她说不下去,今天如果不是苏婉清拼死保护,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清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而坚定。“我说过,有我在。”
她看着七鱼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以后也会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历经生死考验,彼此守护,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一种超越言语的信任与亲密感,在静谧的空气中无声地流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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