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市临海最高端的金融区,司徒靖集团总部大厦的顶层。
宽大得可以当滑冰场的私人办公室内,气氛同样凝重。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璀璨的天际线和远处海港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一幅流动的财富画卷,但室内的低压却与窗外的辉煌形成鲜明对比。
司徒靖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
他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一颗,微微露出的锁骨线条为他平添了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疲惫感。
他静静地听着身后之人的汇报,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淡的“川”字。
汇报者是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皮肤黝黑发亮的男人,穿着看似普通的深蓝色休闲夹克,但鼓胀的肌肉将衣服撑得没有一丝褶皱,浑身散发着一股经过千锤百炼的精悍与沉稳气息。
他是司徒靖安保团队的新任负责人,因为保护七鱼上的幕后指挥做得到位,被司徒靖提职上任,代号“磐石”,人如其名,是团队中最可靠的后盾。
“靖少,章鱼先生那边有动静了,比我们预想的要快。”磐石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简洁和准确。
“他们通过旗下控股的‘北极星前沿生物科技’这个白手套,利用早期参与基地部分外围设备调试时留下的系统后门,最近激活了一个潜伏的后勤环节的钉子。身份是物流协调专员,权限不高,但位置很刁钻,卡在内部物资信息流的关键节点上,还能在特定时间进入基地外围b3区。”
司徒靖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果然贼心不死,想趁乱摸鱼。基地核心区的安防情况,评估过了?”
“明面上的安防是铜墙铁壁,多国军方联合执守,用的是最高规格的生物识别、动态传感器和能量波动监测网,连只经过基因编辑的蚊子都飞不进去。”
磐石回答得毫不含糊,“但问题往往出在看似不起眼的环节。这种大型国际合作项目,后勤保障体系庞大而复杂,人员背景核查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反而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地方。他们很可能想在解封仪式结束后,样本转移或废弃物处理时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司徒靖走到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坐下,身体陷进符合人体工学的总裁椅中,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细微声响,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们无法,也不能直接干预基地内部的安保运作,那是红线,碰了会惹来大麻烦。”他沉吟片刻,做出决断,“但是,我们必须确保在基地外围有我们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通过我们在北约海洋安全司令部的那位老朋友,想想办法,看能否以学术观察与数据备份的名义,拿到解封过程基地外围非敏感区域的实时监控数据流共享权限。不需要控制权,只要能看到实时画面和数据波动就行。”
“已经在全力运作,对方原则上同意了,但程序上还需要走几个流程,预计在解封仪式开始前能顺利接入我们的指挥系统。”
磐石点头确认,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凝重,“另外,靖少,考虑到您之前的直觉,以及……七鱼小姐可能存在的、那种难以解释的感应关联,我已经以‘极地海洋生态突发事件应急演练’的名义,秘密部署了一支海上快速反应小队。两艘经过改装、性能接近军用级别的高速拦截艇,目前正伪装成私人海洋环境监测船,在格陵兰岛以东的国际公海海域进行‘常规作业’。船上成员都是绝对可靠、有丰富极地行动经验的老手,配备了全套的紧急医疗支援、人员撤离以及必要的自卫装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只是一个预防性的后手,希望用不上。”
司徒靖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紧绷的下颌线稍微缓和了些:“考虑得很周全,磐石。我始终觉得这次解封背后透着古怪。那种冰封状态,保存得过于完美了,完美得……有点不自然。”
他想起了七鱼,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对北极方向那种莫名的悸动和不安。
“对方在暗中布局,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加派人手,动用所有资源,盯死章鱼先生安插的那个钉子和他们可能在外围接应的人员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同时,七鱼那边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解封日当天,她必须待在苏婉清的视线范围内,安全屋公寓的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
“明白。公寓周边的暗哨已经增加了一倍,所有进出通道实行双重验证。苏小姐那边也已经同步了所有信息,她会全程陪同。”磐石沉声应道,随即利落地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轻轻合拢。司徒靖独自坐在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里,宽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转动座椅,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在夜色下暗沉如墨的海平面。
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地球顶端,那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苦寒之地,一场牵动全球神经、试图揭开生命史前奥秘的科学盛宴即将开席。
而觥筹交错之下,围绕这场盛宴的暗斗与厮杀,早已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中悄然上演。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壁纸是七鱼那张笑得有些腼腆、眼神清澈的学生证照片。
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那张看似无忧无虑的脸,司徒靖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混合着保护欲、担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作为被他们私藏的人鱼,七鱼在他与苏婉清的保护下,可以无忧无虑,他们甚至不忍心对七鱼做多余的检查,这不仅仅是私心。
但是,别人不会理解的,七鱼是他的救命恩人,苏婉清甚至将七鱼视为她的宝物,但他们的庇护是有限的,极地人鱼的出现,打破了人类的固有认知,人鱼正式被列为存在的奇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界察觉到七鱼的存在。
这次,他布下的网,能足够坚韧,护住这把可能揭开一切谜团、也可能引爆毁灭性风暴的钥匙吗?
而当冰层破碎、真相或许显露一角之时,需要被全力守护的,究竟是她,还是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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