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了?”王队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生了锈的齿轮。
“怎么办?我们还在这里!这要是被撞见了,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我们警方在给你们撑腰?”刘队压低了声音,额头上已经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要是被顾秋月那只狐狸知道了,他们之前所有的布局,就从“暗度陈仓”变成了“明火执仗”,性质完全变了!
“慌什么?”
林默终于咽下嘴里的橘子,用一种看神经病似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现在是来给我和子钦做笔录的专案组警官,天经地义,理直气壮。他们才是鬼鬼祟祟、不请自来的探视者。谁该心虚?”
说完,他朝丁子钦使了个眼色。
丁子钦秒懂,立刻戏精附体,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捂着胸口,发出一连串虚弱的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王队和刘队被林默这一句话点醒,两人对视一眼,瞬间镇定了下来。
对啊!他们是警察!怕个鸟!
王队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到“铁面无私”模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白记录本,对着门口的小护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说道:
“我们是市局专案组的,正在对两名受害人进行关键问询。现在是取证的重要阶段,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小护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震得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她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仿佛要去奔赴什么神圣的战场。
病房门外。
走廊里站着一行七八个人,与医院里朴素肃静的氛围格格不入。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身高定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她就是顾秋月的首席助理,辛西娅。
她身后,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老头,据说是瑞士最顶尖的康复理疗专家。
再往后,则是一个由四名营养师和两名护工组成的团队,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小护士走到辛西娅面前,重复了王队的话。
辛西娅柳眉一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问询?警察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一个小护士来传话了?我们是代表飞娱传媒,代表我们顾总,来探望伤员的。耽误了治疗,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身后的瑞士专家也用一口蹩脚的中文,傲慢地附和道:“窝们的时间,很宝贵!病人,需要窝!”
小护士丝毫不为所动,就这么直直的挡在众人面前。
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队板着一张“包公脸”,手里拿着记录本,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刘队。
两人身上那股常年浸淫在刑侦一线养成的煞气,瞬间将走廊里的奢靡气息冲得七零八落。
“谁在这里大声喧哗?”王队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辛西娅一行人,“没听到这是重症监护区吗?没看到门口写着‘谢绝探视’四个字吗?”
辛西娅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位警官,我们是飞娱传媒的,是奉了我们总裁的命令,来为两位受伤的艺人提供最好的医疗支持。这里是我们的专家团队……”
“专家?”王队上下打量了那个瑞士老头一眼,用一种极其流利的德语问道,“请问,您是苏黎世大学附属医院的克莱恩教授,还是巴塞尔生物研究中心的施密特博士?如果您都不是,请问您在《柳叶刀》上发表过几篇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康复的论文?”
那瑞士老头当场就懵了,张着嘴“啊……哦……”了半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他就是个在瑞士开了家小诊所的理疗师,被高价请来装点门面的,哪里懂这些!
王队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重新转向辛西娅,压迫感十足。
“我们正在对受害人进行笔录,这是法定程序。你们的‘好意’,等我们工作结束了再说。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妨碍公务!”
辛西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个硬茬子。
就在她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丁子钦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医生!医生!默哥他……他不行了!吐血了!!”
这声惨叫,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走廊里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辛西娅脸色一变,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厉声喊道:“听见没有!病人出事了!你们警察为了做笔录,草菅人命!快让开,让我们的专家进去!”
她说着就要往里冲,门口的便衣警卫立刻伸手将她拦住。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走廊尽头滚滚而来,如同虎啸山林!
“都给老子住手!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禁止喧哗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怀国教授在一群白大褂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他满脸怒容,两道白眉拧成了结,那股子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带下来的威势,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
“钟……钟老!”王队和刘队看到救星,连忙迎了上去。
钟怀国没理他们,径直走到混乱的中心,浑浊但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辛西娅:“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飞娱传媒的……”辛西娅在钟老这泰山压顶般的气场下,声音都有些发颤。
“飞娱?什么东西?卖唱的?”钟怀国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指着她身后那群人,“你们这大半夜的,拖家带口,是要来我这儿开堂会吗?知不知道这里躺着的两个小伙子是什么情况?一个尺骨鹰嘴粉碎性骨折,并发急性筋膜室综合征!另一个,前臂肌腱、神经严重割裂伤,大失血导致休克!两人都还在危险期!你们现在跑来大呼小叫,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吗?!”
一连串专业又吓人的医学术语,把辛西娅砸得头晕眼花,脸色惨白。
“我……我们是来送温暖的……”
“送温暖?我看你们是来送终的!”钟怀国毫不留情地怒斥,“就凭你们带来的这几个连德语都听不懂的‘江湖骗子’?滚!都给我滚!”
他指着电梯口的方向,声若洪钟。
“从现在开始,这两个病人由我亲自接管!在他们脱离危险期之前,除了直系亲属和办案警官,任何人不得探视!保安!把这群影响病人休息、妨碍医院正常秩序的闲杂人等,都给我‘请’出去!记下他们的脸,以后不准他们再踏进医院大门一步!”
“是!”
两名身材魁梧的医院保安应声而出,对着辛西娅一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眼神,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
辛西娅带来的“豪华慰问团”,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但在钟怀国那能杀人的目光和保安的“护送”下,也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狼狈地走向电梯。
一场来势汹汹的“危机公关秀”,就这么被钟老一通脾气,给搅得稀碎。
走廊恢复了安静。
王队和刘队对着钟老,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老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你们两个,赶紧办完事走人!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说完,他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丁子钦正拿着一张纸巾,帮林默擦着嘴角残留的“血迹”——那是藏在牙缝里的一小包番茄酱。
而林默,正靠在床头,一脸惬意地看着手机,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哪有半分“生命垂危”的迹象?
“胡闹!”
钟老气得吹胡子瞪眼,走过去一人脑袋上给了一记爆栗。
“咳咳,钟爷爷,您来了。”丁子钦捂着脑袋,嘿嘿傻笑。
“下次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打断你的腿!”钟老嘴上骂着,手却很自然地拿起林默的病历本看了起来,眉头又皱紧了,“不过,你这小子,对自己是真狠。这伤口伪装得,连我差点都信了。行了,都别演了。既然要装,就装得像一点。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的伙食,严格按照重症病人的流食标准来!什么时候我说你们‘康复’了,什么时候才能吃肉!”
“啊?!”丁子钦的脸当场就垮了。
林默倒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谢谢钟老。”
这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丁子钦兴奋地在病床上滚来滚去:“哥!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女人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太爽了!钟爷爷简直就是天降神兵,一招就把他们全秒了!”
林默却只是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淡淡地开口:“这位女主角,不太专业啊。”
“什么女主角?”丁子钦一头雾水。
“她想演一出‘冰释前嫌、关怀备至’的温情戏,结果派来了一群连台词都记不住的龙套,被一个突然加戏的‘老戏骨’给赶下了台。”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剧本,完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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