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过洞内,死寂是唯一的旋律。
光明与外界的一切,都被那扇轰然关闭的巨石门彻底隔绝。
陆冥拖着重伤的身体,摸索着靠在冰冷湿滑的石壁上。左肩贯穿伤的剧痛与失血后的虚弱感,如同一波波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击着他几近昏厥的神经。
他强撑着精神,正准备运功稳住伤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洞穴深处的一丝异样。
在墙角的阴影里,一枚光滑的玉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弱灵光。
在这与世隔绝的牢笼里,它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陆冥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警惕地盯着那枚玉简,如同盯上一条蛰伏的毒蛇。
陷阱?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公输磐?
还是张悦的同伙?
他们想用什么新的手段折磨自己?
他强忍着伤口的撕裂感,缓缓催动起丹田内所剩无几的魔功灵力。丝丝缕缕的漆黑能量顺着经脉流转,他被《焚骨魔心经》强化过的感知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细网,朝着那枚玉简和周遭的环境寸寸铺开。
一遍,两遍,三遍。
没有附带的法术陷阱,没有隐藏的灵力波动,它就像一块被人遗弃的、无害的玉石。
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确认了暂时的物理安全,陆冥才拖着伤腿,一步步挪了过去。他没有用手去触碰,而是隔着数尺,分出一缕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玉简之中。
灵力触及玉简的瞬间,一行行温润而锋利的文字,直接在他识海中浮现。
“陆冥道友,强者从不畏惧在刀尖上跳舞。”
“你的决斗,我看到了,很精彩。”
“你身怀利器,却被困于笼中,伤势沉重,前路断绝。公输磐的‘影雀’已在洞外结网,你插翅难飞。”
陆冥心头猛地一震!对方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处境,竟然连公输磐的秘密布置都一清二楚!“影雀”,他将这个名字死死记在心里。
识海中的文字继续浮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我,是一个欣赏你这般狠人的同类。我提供疗伤圣药与百块中品灵石,助你破境,藏于后山瀑布后的石龛内。”
“取之,你欠我一个人情;弃之,你便在此洞中与白骨为伴。”
“选择在你。——一个同样被‘正道’所不容之人。”
文字消失,留在陆冥识海中的,是惊涛骇浪。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他的软肋上。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份邀约,可能是致命的毒饵,但也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生机。
是相信一个不知来路的“同类”,还是在这绝望的洞窟中等待伤势恶化,最终无声腐烂?
他回想起在宗门山下被龙骧肆意羞辱的无力,回想起张悦将“蚀魂散”灌入自己口中时的狰狞,回想起宗门规则下那冰冷的、视杂役如草芥的漠然……
不!
他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绝不愿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抹决绝的狠厉自陆冥眼中闪过。他决定赌!赌自己的命,也赌对方确实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盟友”。
做出决定后,陆冥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没有立刻去想如何拿到东西,而是拖着身体来到被禁制封锁的洞口。
他没有试图去触碰或破坏那闪烁着灵光的符文,只是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如同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用《焚骨魔心经》带来的敏锐感知,静静地“聆听”着洞外那个名为“影雀”的阵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洞外的灵力流动看似天衣无缝。
但在长久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感知中,陆冥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规律。
阵法的灵力流转并非恒定,在某个固定的周期,似乎是每日两次的某个时刻,其监控强度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衰减。
换防!
这个词猛然跳入他的脑海。
这个衰减的瞬间,大约只有三息!
三息时间!这就是他唯一的行动窗口!
这个发现让他几乎停滞的心跳猛然加速。他迅速退回洞中,将对方提供的路线、瀑布的位置,以及这转瞬即逝的三息时间,在心中反复推演,一个极其冒险、堪称疯狂的潜出计划,渐渐成型。
也就在此时,他身后的那枚传讯玉简,在传递完信息的使命后,无声无息地化作一捧飞灰,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冥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将身体状态调整到伤势所能允许的极限。
他双眼死死盯着洞口禁制的光芒流转,如同蛰伏的凶兽,等待着那决定生死的、转瞬即逝的三息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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