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病房很静,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空气里轻轻荡开。秦津锐是被伤口的钝痛弄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月光刚爬上窗台,淡得像一层薄纱。他侧了侧头,视线越过空着的陪护床,突然顿住——病房角落的折叠椅上,坐着一个身影。
是唐栀。
她没开灯,只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看书。椅子上垫着她带来的针织毯(是之前给小宝织的,没织完就带来了医院),她坐得很直,后背靠着墙,手里捧着本高考数学复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秦津锐的呼吸放轻了些,没出声。他看着唐栀的侧影——她把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碎发垂在脸颊边,被微光染成了浅金色;握着笔的手指很细,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却没停过;偶尔遇到难题,她会皱着眉咬笔杆,眼睛盯着书页,连睫毛的影子都绷得很紧,像在跟什么较劲。
走廊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唐栀打了个轻颤,下意识把针织毯往身上裹了裹,却没抬头,只是把草稿纸往光线下挪了挪,继续演算。秦津锐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耳尖,突然想起白天护士说的话——“唐小姐这两天都没怎么睡,白天守着你,晚上就蹲在角落看书,劝她躺会儿她也不肯”。
他以前总觉得,唐栀是“被动”的。被动嫁进秦家,被动应对李秀莲的刁难,被动照顾小宝,像株长在墙角的草,只能顺着风的方向长。可现在看着她在微光里较真的样子,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不是被动,是她在暗处攒着力气,一点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唐栀突然停下笔,对着草稿纸皱了皱眉,像是算错了。她把笔放下,双手搓了搓脸,又拿起复习册翻到前几页,手指在例题上慢慢划着,嘴里还小声念着什么。秦津锐离得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只隐约听到“函数图像”“定义域”之类的词,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他想起助理递来的调查报告里写的——唐栀高中时是班里的尖子生,要不是家里逼着她辍学打工,早就该考大学了;想起花房里藏着的那些设计稿,每一张都画得仔细,金线蝴蝶的针脚标注得清清楚楚;想起小宝说“妈妈每天都教我认字,还说要带我去大学看樱花”。
原来她从来都没放弃过。那些藏在花房的夜晚,那些躲在角落的复习,那些靠绣活和设计攒下的钱,都是她为自己铺的路。她不是依附秦家的藤蔓,是想自己长成树的人。
唐栀终于算出了题,脸上露出点浅淡的笑,拿起笔把答案抄在复习册上。她抬了抬头,像是想看看时间,目光无意间扫过病床,秦津锐赶紧闭了闭眼,假装还在睡。
他听到唐栀轻轻起身的声音,脚步很轻,怕吵到他。接着是水杯被拿起的声音,应该是去接温水——她总在睡前接杯温水放在床头,说夜里口渴不用跑远。然后,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掖了掖他的被角,动作很软,带着点针织毯的暖意。
“好好睡吧。”唐栀的声音比月光还轻,说完就回到了折叠椅上,重新拿起复习册,只是这次,她把书页翻得慢了些,像是怕纸张的声音吵醒他。
秦津锐睁开眼,看着唐栀重新埋首书里的侧影。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镀了层光,柔和,却又带着韧劲。他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的角落,突然像被这光烫了一下,轻轻裂开了一道缝——原来这个他一直没看懂的女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地活着。
他没再出声,只是默默看着那个角落的身影。监护仪的声音依旧平稳,可秦津锐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就像深夜里的微光,看似微弱,却足够照亮一片角落,也足够让他心里的某些认知,悄悄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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