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内的气氛,比演武场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冻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碎裂成两半的镇魂镜被小心放置在中央的地面上,那狰狞的裂痕和残留的污秽魔气,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
玄诚道人高坐上首,面沉如水,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老——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的吴清风;惊魂未定、眉头紧锁的清虚老人;以及神色平静、却暗藏锋锐的墨渊。云小小则被安置在墨渊身侧的一张蒲团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脑海中幽荧那石破天惊的警示,却让她无法平静。
丹鼎峰!清虚长老!
这怎么可能?清虚长老德高望重,方才还险些被魔镜所伤啊!
“镇魂镜乃宗门重器,竟被魔气侵蚀至此,而我等却毫无察觉!”玄诚道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自责,“此乃我青云宗立派以来,前所未有之耻辱!更是关乎存亡之危机!今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清虚老人身上:“清虚师弟,你素来精通器道与丹理,对此镜之变故,有何看法?”
清虚长老深吸一口气,脸上惊容未退,他上前几步,仔细探查那碎裂的镜体,指尖甚至不敢直接触碰,只是隔空感受着那残留的魔气。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与困惑:
“掌门师兄,此镜核心符文已被魔气彻底污秽、崩坏,其侵蚀非一日之功,至少已持续数月之久。魔气精纯无比,其侵蚀手法更是高明至极,竟能瞒过定期检查,直至今日才爆发……老朽惭愧,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其具体源头与手法。”
他这番话说得中肯,却也将自己摘得干净——侵蚀持续数月,手法高明,难以追溯。
吴清风立刻接口,语气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意味:“掌门师兄,如此看来,定是那封魔渊下的魔头手段愈发诡秘阴毒!竟能将触角伸入我宗门核心!当务之急,是立刻全力加固封印,同时彻查宗内所有可能与封魔渊有接触之人与物!”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再次扫过墨渊和云小小。意思很明显,最大的嫌疑,依然是与“魔”牵扯不清的这师徒二人。
墨渊并未理会吴清风的指桑骂槐,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镇魂镜的裂口处,那里残留的魔气最为浓郁,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非魔气本身的气息。
“此魔气爆发时,刚猛暴烈,意在毁镜杀人,与潜伏侵蚀时的阴诡隐忍,风格迥异。”墨渊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倒像是……被人以特殊法门引动、催发,行那最后一搏,或者说,是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他顿了顿,看向清虚长老,语气平淡无波:“清虚师兄,方才魔镜攻击你时,你可曾感觉到,那魔气之中,是否夹杂着一丝……炽热之意?或者说,某种独特的……丹火余韵?”
“丹火余韵?”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清虚长老身上!
丹鼎峰,正是以丹火之道立峰!清虚长老,更是宗内丹道第一人!
清虚长老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被质疑的愤怒:“墨师弟!你此言何意?莫非怀疑老夫与这魔气有关?!方才若非你出手,老夫险些命丧镜下!老夫岂会拿自身性命开玩笑!”
“墨渊!你休要血口喷人!”吴清风也立刻厉声呵斥,“清虚师兄为宗门炼丹制药,耗尽心血,岂容你污蔑!”
墨渊神色不变,只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缕微不可察的、几乎与魔气融为一体的淡红色气息被他的太阴剑元强行剥离、禁锢,如同一条细微的火蛇,在指尖挣扎扭动。
“此气息,乃我拦截魔光时,自其核心剥离。其性炽热暴烈,隐含药力,虽被魔气掩盖,但其本源,确系某种极高明的丹火无疑。”墨渊目光如剑,直视清虚,“清虚师兄,对此作何解释?”
证据确凿!
清虚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墨渊指尖那缕淡红气息,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辩驳。
玄诚道人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他缓缓站起身,一股庞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主殿:“清虚师弟……”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矛头都指向清虚长老之际——
一直强忍着恐惧和体内魔念躁动的云小小,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她感觉眉心封印处的魔念,在感受到墨渊指尖那缕丹火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冲撞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带着恶念的召唤感,并非来自殿外,而是……来自近在咫尺的清虚长老方向!
与此同时,幽荧冰冷急促的声音在她识海中炸响:
“不止是他!小丫头,那缕丹火里……还混杂着另一股更隐蔽、更令人作呕的魔念!它在试图强行唤醒你体内的种子!它在召唤……‘同类’!”
“师父!”小小再也忍不住,猛地抓住墨渊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惊骇,声音带着哭腔,“它……它在我身体里……在动!是……是那个方向!”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所指的,正是清虚长老!
这一指,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清虚长老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小,又猛地看向玄诚道人和周围长老那瞬间变得冰冷、怀疑的目光。
“不!不是我!掌门师兄,你听我解释!”清虚长老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是有人陷害!对!是有人用我的丹火做了手脚!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玄诚道人已经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中不再是信任,而是彻底的冰冷与审视。
“清虚师弟,”玄诚道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在真相查明之前,恐怕要委屈你了。”
他抬手,一道金光闪烁的符箓瞬间打出,印在清虚长老的丹田之上!清虚长老闷哼一声,周身灵力瞬间被禁锢,整个人瘫软下去,被两名迅速上前的执法弟子架住。
“押入水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玄诚道人冷冷下令。
清虚长老被拖了下去,口中兀自喊着“冤枉”,但那声音很快消失在殿外。
主殿内再次陷入死寂。揪出了一个长老级的内奸,但没有人感到轻松。气氛反而更加沉重。丹鼎峰首座都被渗透,这青云宗,到底还有多少地方是干净的?
玄诚道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墨渊和小小,眼神复杂:“墨师弟,今日多亏了你。你们……先回清剑峰吧,此事,宗门会继续深查。”
墨渊微微颔首,拉起惊魂未定的小小,转身向殿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殿门时,玄诚道人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墨渊听的低语,轻轻传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墨渊脚步未停,仿佛未闻。
但他的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清虚或许是被利用的棋子,或许另有隐情,但那双隐藏在幕后的、能同时操控魔气与丹火的眼睛,其可怕程度,远超他的预估。
而小小体内的魔念,与那幕后黑手之间的感应,也远比想象的更紧密。
这场风暴,已然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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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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