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通道深处,热浪扭曲了视线,翻滚的烈焰如同咆哮的巨兽,将墨渊的青色剑光吞没。然而,那足以焚金化铁的地心之火,在触及他周身那层凝练到极致的太阴剑元时,却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冰消瓦解,无法侵入分毫。
他的目光,穿透熊熊烈焰,死死锁定在那被魔焰锁链禁锢的干瘦身影上——凌霄真人!这位曾经德高望重、丹道通玄的丹鼎峰上任首座,此刻形容枯槁,面色灰败,唯有一双睁开的眼睛,燃烧着令人心悸的赤红魔焰,充满了暴戾、疯狂,以及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清明。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感。
墨渊心神剧震,但面色依旧冷峻如冰。他并未立刻出手,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迅速扫过凌霄真人和那悬浮的漆黑魔种。
“凌霄师叔?”墨渊的声音在地火咆哮中清晰传出,“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凌霄真人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周身的魔焰锁链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哗啦作响,抽取他本源力量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几分,“为了突破!为了长生!为了窥探那无上丹道之极境!这该死的瓶颈困了我三百年!三百年!”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正统之道,循序渐进,何其缓慢!何其渺茫!而这魔种……这来自深渊的力量,却能让我触摸到前所未有的境界!以丹火为媒,熔炼魔元,成就无上魔丹大道!哈哈哈……”
疯狂的狞笑声在地火通道中回荡。
墨渊眼神一寒:“所以,你便背叛宗门,勾结魔渊,甚至不惜以身饲魔,炼制这等邪物?那镇魂镜,清虚师侄,皆是你之手段?”
“背叛?勾结?”凌霄真人嗤笑一声,赤红的魔瞳中满是讥讽,“墨渊师侄,你还是这般迂腐!大道之争,何来正邪?唯有强弱!镇魂镜不过是个引子,清虚那蠢货,不过是老夫选中的、承载魔种丹火的容器之一!只可惜……他太过无用,竟被你们识破!”
他头顶那旋转的漆黑魔种,随着他的话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魔气,隐隐与整个地火脉动相连,仿佛在呼吸。
“至于老夫……”凌霄真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墨渊师侄,你天赋异禀,剑道通神,何必困守那所谓的正道藩篱?若你愿与老夫联手,以此地火为炉,以魔种为引,你我共同参悟这魔丹大道,假以时日,便是飞升魔界,亦非妄想!何必为了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与这无上机缘为敌?”
他竟然试图蛊惑墨渊!
墨渊周身剑意骤然升腾,将周围的地火都逼退三丈,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太阴剑气,毫无花哨地直刺那悬浮的魔种!擒贼先擒王!
“冥顽不灵!”
凌霄真人厉喝一声,周身魔焰锁链猛地舞动,如同无数条狰狞的魔蛇,搅动起磅礴的地火之力,化作一道暗红色的火焰洪流,悍然迎向墨渊的剑气!
轰——!!!
极致阴寒与极致炽烈两股力量猛烈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能量的疯狂湮灭与侵蚀!地火通道剧烈震荡,无数碎石簌簌落下,尚未落地便被高温汽化。
墨渊身形微晃,指尖剑气流转,将反震之力化解。而凌霄真人则是闷哼一声,周身魔焰黯淡了几分,那抽取他力量的锁链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他终究是被禁锢、被抽取本源的状态,实力大打折扣。
然而,那魔种却仿佛被这一击激怒,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不仅疯狂抽取着凌霄真人的本源,甚至开始强行吸纳周围的地火之力,以及……弥漫在通道中的、墨渊逸散出的精纯剑元!
这魔种,竟能吞噬转化各种能量!
与此同时,清剑峰洞府内。
就在墨渊的剑气与魔种力量对撞的刹那,云小小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感觉眉心封印处的魔念,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油锅,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冲撞起来!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贪婪与吞噬欲望的意念,顺着那冥冥中的联系,狠狠冲击着她的神魂!
“啊——!师父!好痛!”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周身冰蓝色的灵力失控般暴走,眉心处,那被封印的魔念甚至透体而出,显化出一缕扭曲的黑色气流,疯狂舞动!
守护在她身旁的墨渊剑意分身瞬间光芒大放,无数道细密剑气交织成网,强行将那逸散的魔念再次压制回去,护住小小的心脉。
幽荧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在小小识海中尖啸:
“是它!是那个叛徒的本源魔种!它在强行召唤所有被种下的‘种子’!它在试图将你……彻底魔化,成为它的养分!”
地火通道内,墨渊也察觉到了魔种的异变和那针对性的吞噬之力。他眼神一厉,不再保留,本命飞剑“霜华”终于自他体内铮然鸣响,破空而出!
剑身如秋水,寒意彻骨!出现的瞬间,整个地火通道的温度都骤然下降,翻滚的烈焰都为之一滞!
“斩!”
墨渊手握霜华,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横贯地火的冰寒长河,携带着斩灭一切的决绝剑意,再次斩向那魔种!
这一剑,威力远超之前!
凌霄真人脸色剧变,疯狂催动魔焰锁链和地火之力阻挡,但在那极致锋锐与寒冷的剑光面前,却如同纸糊般纷纷破碎!
剑光,毫无阻碍地劈中了那旋转的魔种!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
魔种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旋转骤然停止,散发出的魔气与吸力也为之一顿!
“不——!”凌霄真人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嘶吼。
然而,就在墨渊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摧毁这魔种之时——
那裂开的魔种内部,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显露出一点极其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核心!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魔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那道裂缝,漠然地“看”向了墨渊。
一个冰冷、宏大、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魔魂哀嚎交织而成的声音,直接在墨渊的神魂深处响起:
“不错的……剑元……本座……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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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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