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洞的危机暂时解除,留下的却是一片更深的疲惫与隐忧。昊天镜光净化了表层的魔气,却无法抹去那最后爆发的恶念对众人心神的冲击,更无法根除那已悄然渗透地脉深处的污染。
墨渊抱着昏迷不醒的云小小,与玄诚道人等一同返回地面。小小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眉心处那被自我冰封的魔念区域,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灰黑,仿佛冰层下冻结的不是邪祟,而是某种活着的、正在缓慢侵蚀冰层的毒液。幽荧的意志彻底沉寂,不知是消耗过度,还是因那最后的恶念冲击而受损。
玄诚道人损耗过巨,需立刻闭关调息。他复杂地看了一眼墨渊和小小,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墨师弟,先带她回去好生照料。魔种虽毁,然此事……远未结束。”
烈阳、厚土二位长老也各自带着伤势与震撼离去。经此一役,青云宗高层人人自危,信任的裂痕已然无法弥补。
清剑峰再次成为了孤岛,只是这次,环绕它的不再是戒律堂的封锁,而是一种无声的、混合着恐惧、忌惮与疏离的目光。
剑心洞府内,墨渊将小小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聚灵阵中心,不惜耗费本已不多的本源剑元,为她梳理体内混乱的气息,加固那摇摇欲坠的自我冰封。然而,那魔念的顽固远超想象,它仿佛与地脉深处残留的恶念产生了某种共鸣,冰封之力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消磨。
小小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着眉头,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如火,仿佛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战。墨渊守在一旁,面沉如水。他能感觉到,小小的生机正在被那魔念一丝丝地侵蚀,常规的手段已无法挽回。
必须找到根除魔念,或者至少能将其彻底压制、剥离的方法!
他回想起幽荧曾提及的,关于暗影蛇魔魔念的特性,以及它最后那充满厌恶的警告。这魔念如同附骨之疽,寻常丹药与功法对其无效,反而可能成为其养料。
“凝魂草”只能修复神魂损伤,却无法对付这源自上古魔头的诅咒。
他的目光,落在了洞府角落,那被层层封印的冰坨——残余的魔种外壳碎片。或许……只能行险一搏,从中寻找线索,或者……以毒攻毒?
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冰冷意念,如同游丝般传入他的识海:
“北……极北……寒渊……‘万年冰魄’……或可……镇压……”
是幽荧!它竟还未彻底沉寂,在这关键时刻,给出了指引!只是这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与痛苦,显然状态极差。
北极寒渊?万年冰魄?
墨渊眼中精光一闪。北极寒渊乃是此界极北苦寒之地,传闻是上古冰凤陨落之所,终年笼罩在绝对零度的玄冰煞气之中,元婴修士踏入亦有陨落之危。而万年冰魄,更是寒渊核心才可能孕育的天地奇物,蕴含至阴至寒的净化之力,对一切阴邪污秽有着天生的克制。
若能取得此物,或许真能镇压甚至净化小小体内的魔念!
没有丝毫犹豫,墨渊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取出数枚珍贵的玉简,将清剑峰的守护阵法操控核心、以及一封简要说明情况的信函录入其中,以神念传讯的方式,送向了主峰玄诚道人以及执法殿陆明处。他无法完全信任宗门,但此刻,他需要有人在他离开期间,确保清剑峰不会被人趁虚而入。
随即,他再次加固了小小的冰封,并在她周身布下数重隐匿与防护禁制。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小徒弟,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不能带小小同行。北极寒渊太过凶险,以她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那里的酷寒与煞气。他必须独自前往,以最快的速度,取回万年冰魄!
霜华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墨渊身形化作一道几乎透明的剑光,悄无声息地遁出清剑峰,冲破云霄,向着正北方向,风驰电掣般掠去!他强行压制着伤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所过之处,天空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冰寒轨迹。
路途遥远,危机四伏。他不仅要应对北极寒渊本身的绝境,更要提防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暗影蛇魔”的袭击。但他别无选择。
就在墨渊离开约莫半日后,清剑峰外围的虚空,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一道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那黑袍人。他望着墨渊离去的方向,兜帽下发出沙哑的低笑:
“果然……去了北极寒渊……为了那丫头,你还真是舍得拼命……”
“可惜……寒渊之险,远超你想象。更何况……‘礼物’,早已为你备好。”
他并未试图闯入清剑峰,似乎对那昏迷的云小小暂时失去了兴趣。他的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此刻,远在数万里之遥,正全力御剑飞行的墨渊,忽然心神一动,一股莫名的寒意掠过心头。他猛地看向下方一片看似寻常的荒芜山脉,霜华剑瞬间入手,剑意锁定了山脉深处某个角落。
那里,一股隐藏得极深、却与他怀中那魔种碎片隐隐共鸣的……阴冷魔气,正如同苏醒的毒蛇,缓缓抬起了头颅。
前路,已然布满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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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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