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死寂,唯有无形杀机如弦绷紧。
那冰封祖师尸骸眼皮的颤动,微不可查,却如同惊雷在墨渊识海炸响!并非复活,而是被那柄贯穿胸膛的漆黑魔刃所控,化为只知杀戮的傀儡!其身上散发的凛冽剑意,此刻混杂了魔刃的阴邪,变得狂暴而危险,死死锁定了闯入者——墨渊!
怀中魔种碎片的蛊惑低语愈发急促,试图引动墨渊心中的负面情绪,干扰他的判断。万年冰魄近在咫尺,纯净的冰蓝光华映照着他苍白而冷峻的脸庞,那是拯救小小的唯一希望。
前有被控的祖师尸骸拦路,后有魔念侵蚀心神,自身重伤未愈,剑元几近枯竭。绝境,莫过于此。
没有时间犹豫!
就在那祖师尸骸猛地睁开空洞双眼,周身冰屑炸裂,携带着混杂魔气的恐怖剑意扑杀而来的瞬间,墨渊动了!
他并未直接迎向祖师尸骸,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方急掠,霜华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目标并非尸骸本身,而是——悬浮于空的万年冰魄!
“嗡——!”
剑尖轻触冰魄表面,一股浩瀚精纯、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致寒意,顺着霜华剑瞬间反涌回墨渊体内!他闷哼一声,持剑的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玄冰,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穿刺,剧痛钻心!
然而,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他并非要夺取冰魄,而是要……借力!
以自身太阴剑元为引,强行引导一丝万年冰魄的本源寒意,汇入霜华剑中!
刹那间,霜华剑光华内敛,剑身却变得透明如万年玄冰,一股远比墨渊自身剑意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的封禁之力,弥漫开来!剑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凝固!
而此时,那被魔刃操控的祖师尸骸,已携着扭曲的剑意杀到眼前!干枯的手指并拢如剑,指尖缠绕着黑红魔气,直刺墨渊眉心!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封!”
墨渊吐气开声,汇聚了万年冰魄寒意的霜华剑,不闪不避,迎着那魔气森森的指剑,直直点出!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能量爆炸。
只有极致的“静”。
双剑(指剑与霜华)交锋之处,空间仿佛凝固。祖师尸骸指尖那狂暴的魔气与剑意,在触及霜华剑尖那缕冰魄寒意的刹那,如同沸腾的油锅被投入了一块万载寒冰,瞬间平息、冻结!黑色的魔气被凝固在指剑表面,如同丑陋的冰痂!
那冰封之力更是顺着指剑,急速蔓延向祖师尸骸的整条手臂,乃至躯干!
尸骸空洞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其本尊意识的挣扎与痛苦,但立刻便被魔刃更深的控制所淹没。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另一只手猛地拍向自己被冰封的手臂,竟是想要断臂求生!
墨渊岂会给他机会?他强忍着右臂几乎被冻碎、以及强行引导冰魄之力对经脉造成的撕裂剧痛,左手指诀,一直潜伏在侧的、那枚被层层封印的魔种碎片被他猛地祭出!
并非攻击,而是……诱饵!
魔种碎片出现的瞬间,那柄插在祖师胸口的漆黑魔刃猛地一震,爆发出更加贪婪与渴望的意念!它控制着尸骸,不顾被冰封的右臂,转而抓向那魔种碎片!
就是现在!
墨渊眼中寒光爆射,全部残存的神魂之力,混合着对小小安危的极致担忧,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凝聚到极致的意念之剑,并非攻向尸骸,也非攻向魔刃,而是……循着魔刃控制尸骸的那一丝灵魂链接,逆溯而上,狠狠斩向那远在不知何处的、操控这一切的黑袍人!
围魏救赵!
“呃啊——!”
遥远的未知之地,仿佛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怒的闷哼!那漆黑魔刃的控制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也就在这凝滞的瞬间,墨渊引导着霜华剑上那缕冰魄寒意,放弃了继续冰封尸骸,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猛地刺向那柄魔刃与祖师尸骸连接的胸口位置!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并非魔刃断裂,而是那无形的控制链接,被极致寒意瞬间冻结、崩断!
祖师尸骸的动作猛然僵住,眼中魔光迅速褪去,重新变得空洞,随即,那历经万载而不朽的躯干,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哗啦一声,彻底散落成一地冰晶碎块,唯剩那柄漆黑魔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兀自散发着不甘的幽光。
墨渊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右臂依旧被玄冰覆盖,失去了知觉,体内更是空空如也,连维持剑元光罩的力量都快没有了。方才电光火石间的算计与爆发,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他抬起头,望向那悬浮的万年冰魄。纯净的冰蓝光华静静流淌,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与它毫无关系。
成功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冰魄前,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寒玉盒,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蕴含着至寒净化之力的天地奇物收起。
就在玉盒关闭,隔绝了冰魄气息的刹那——
那掉落在地的漆黑魔刃,仿佛失去了最后的顾忌,猛地化作一道幽暗流光,并非攻击墨渊,而是瞬间钻入冰窟地面,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连墨渊都来不及反应!
与此同时,墨渊怀中被封印的魔种碎片,也彻底沉寂下去,再无丝毫波动。
冰窟内,只剩下墨渊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满地晶莹的碎冰。
他看了一眼魔刃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暗影蛇魔……果然无处不在。
不敢再多做停留,他必须立刻返回青云宗!小小的状况,不知已恶化到何种地步。
拖着近乎报废的右臂和油尽灯枯的身体,墨渊转身,向着来路艰难行去。
而在他身后,那满地祖师尸骸所化的冰晶中,一点微不可查的、纯净的剑意灵光,悄然飘起,如同萤火,没入了墨渊的背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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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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