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雪山脚下的雨下得没头没脑，房车在泥泞的土路上打了个趔趄，后轮“噗通”一声陷进了泥坑。林墨趴在车窗上看，浑浊的泥浆已经没过了轮胎的一半，车身上溅满了褐色的泥点，像头狼狈的泥牛。
“别慌，我去看看。”苏晚抓起雨衣就往外冲，刚打开车门，泥水就漫进了靴子里。她绕到车后，蹲下来检查陷车情况，手指插进泥浆里探了探深度，脸色沉了下来。“泥太深，得找石头垫轮子。”
林墨也跟着下了车，雨衣根本挡不住斜着飘的雨，头发很快就湿透了，贴在脸上黏糊糊的。“石头在哪？”她四处张望，视线所及全是稀烂的泥巴和低矮的灌木丛，连块拳头大的石头都没看到。
“往那边走点，”苏晚指着坡上的方向，“我刚才好像看到有碎石堆。”她脱下雨衣扔回车里，“穿着碍事，你也别穿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上走，泥浆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像在拔萝卜。林墨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泥里坐去，苏晚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自己却重心不稳，半条腿陷进了更深的泥里。
“你慢点！”苏晚把她拉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泥里有暗坑，踩不实就会陷进去。”她从旁边折了根粗壮的树枝，递给林墨，“拄着这个，能稳点。”
好不容易找到碎石堆，两人抱着石头往回挪。石头上裹着湿泥，又沉又滑，林墨没抱稳，石头“咚”地掉进泥里，溅了她一脸泥点。“该死！”她抹了把脸，心里又急又气。
“别骂了，”苏晚把怀里的石头放在车后，喘着气说，“越急越乱。咱们先把石头垫在轮子底下，再试试推车。”她弯腰搬石头时，后腰的衣服被泥浆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垫好石头，苏晚钻进驾驶室，林墨则站在车后准备推车。“我喊口号，你跟着使劲！”苏晚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带着点沙哑，“一、二、三——推！”
林墨双手按在车身上，使出全身力气往前推。泥水顺着胳膊往下流，车却纹丝不动，后轮在泥坑里空转，溅起的泥浆打在她的脸上。“不行啊！”她喊着，手掌被车身的铁皮硌得生疼。
“再来！”苏晚的声音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这次喊‘苏师傅加油’，我听着有劲！”
“苏师傅加油！”林墨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雨里有点飘。车身晃了一下，还是没动。
“换一个！”苏晚把油门踩得嗡嗡响，“喊‘奶茶’！想想咱们车里的奶茶，推出去就能喝热的！”
“奶茶！热奶茶！”林墨的声音亮了些，好像真的闻到了奶茶的香味。这次车身往前挪了一点点，又很快陷了回去。
雨越下越大，两人的体力都快耗尽了。林墨靠在车身上喘气，看着苏晚从驾驶室探出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全是泥，却还在笑：“要不喊‘白狐狸’？你不是想拍它吗？推出去就能去找它了！”
“白狐狸！”林墨喊着，眼泪突然混着雨水掉了下来。她不是累的，是觉得好笑又感动——都这时候了，苏晚还在想办法逗她开心，用她在乎的东西当动力。
“再加把劲！”苏晚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喊‘一起走’！咱们说好了，要一起走到底的！”
“一起走！一起走！”林墨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声音嘶哑却坚定。她仿佛看到了她们走过的路：戈壁滩上的脚印，草原上的帐篷，雪地里的篝火，还有无数个像这样狼狈却又彼此支撑的瞬间。
车身猛地一颤，后轮终于爬出了泥坑！苏晚踩着油门往前冲，林墨跟着车跑了几步，看着房车终于稳稳地停在坚实的路面上，腿一软坐在了泥里，放声大笑起来。
苏晚从车上跳下来，扑过来抱住她，两人在泥里滚作一团，笑声比雨声还响。“你看，”苏晚抹了把脸上的泥，“还是‘一起走’管用。”
“嗯。”林墨靠在她怀里，浑身是泥，心里却暖烘烘的，“以后陷车，就喊这个。”
雨停的时候，她们把房车停在溪水边清洗。看着对方满身的泥点，都忍不住笑。林墨突然说：“其实刚才喊的那些口号，我都没太听清。”
“我知道。”苏晚递过块干净的布，“你喊的不是口号，是信我。”
林墨看着她，突然明白：推车的口号从来不是为了省力，是为了让彼此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使劲；是为了在最狼狈的时候，也能抓住对方抛过来的那根线；是为了用最简单的话语，和最坚定的“一起走”。
后来，她们的视频里加了段陷车的片段，隐去了狼狈的画面，只保留了那些断断续续的口号。粉丝们评论：“听着就觉得有劲”“这才是最好的口号，比任何豪言壮语都动人”。
林墨把这段音频存在了手机里，偶尔听一听，就会想起那个雨天，泥水里的拥抱，和那句支撑她们走出困境的“一起走”。她知道，不管以后遇到多少泥坑，只要这个口号还在，她们就永远能一起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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