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断言好坏!”医生摇头。
“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生物学和医学定律!就像…就像有一股来自他身体内部的、狂暴的生命力,在强行对抗毁灭,重塑躯壳!代价…就是他现在这种深度休眠状态,像在进行一场内部的战争,消耗巨大。但至少…生命体征在稳定,没有继续恶化。”
内部的狂暴生命力?
刘铮想起手术室里那焚尽一切的金色火焰。
这小子…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他沉默片刻,哑声问:
“多久能醒?”
“不知道。”医生苦笑。
“可能明天,可能…永远。这种状态,前所未见。我们只能维持,等待。”
等待。
又是该死的等待!
刘铮一拳砸在冰冷的观察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内,林峰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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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凤凰”病房的死寂中,又爬过了三天。
第十天的凌晨。
维生舱内,监测脑电波的仪器屏幕上,那条代表深度抑制、几乎平直的线,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沉入深渊的石头,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林峰的识海深处。
无尽的黑暗与混沌。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灭。
只有一点微弱到极致、却异常坚韧的金色火星,在虚无的中心顽强跳动。
那是觉醒的残破火灵根,也是《黄帝内经·本源心法》强行维系的生命火种。
无数破碎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这点火星:
暴雨陋巷,拳脚加身,手指被碾碎的剧痛…
高考查分界面,刺眼的528分,广播里“林峰”728分的狂喜…
野狗坡,老周孤零零的坟茔,杀手扑来的寒光…
手术台上,生命流逝的冰冷,刻字时焚尽一切的灼痛…
还有…张万山!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拔掉油库起爆器保险栓的瞬间,
“呃……”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梦魇般的呻吟,从林峰干裂焦黑的嘴唇中溢出。
观察窗外,靠着墙壁假寐的刘铮猛地惊醒,一个箭步扑到窗前。
维生舱内,林峰的眼皮,在厚重的凝胶敷料下,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连日的死寂。
“医生!快!他动了!”刘铮对着通讯器狂吼,声音带着破音的激动。
整个“凤凰”病房瞬间被激活,医护人员如同精密仪器般迅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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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沉重、麻木,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如同酷刑。
林峰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只有刺眼的白光和晃动的人影轮廓。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想吐。
“林峰?林峰同志?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温和又带着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流声。
水。
吸管小心地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清凉的液体滋润着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活气。
视线渐渐聚焦。
他看到了刘铮那张胡子拉碴、写满疲惫却又带着巨大惊喜的脸,凑在观察窗外。
还有穿着防护服、眼神关切的医生护士。
他没死。
油库…医院…
他猛地想动!想确认!
但身体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有眼神里瞬间迸发出急切的询问。
“放心!”刘铮看懂了他的眼神,立刻对着观察窗的麦克风大声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铿锵。
“油库没事!被我们摁住了!张万山!死了!就在‘云顶’别墅!负隅顽抗,被李世军参谋长当场击毙!他后面那张网,连根拔了!林家!你父母!所有被污名的人!全都平反了!通告今天就会发!你听见了吗?!你们林家的冤!洗清了!”
张万山…死了?
林家…平反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的、迟来的洪流,狠狠冲垮了林峰紧绷的心房。
那支撑着他从地狱爬回来的滔天恨意,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变成了空落落的茫然。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涌出,混合着凝胶敷料,滑落鬓角。
刘铮看着那泪水,心头也像被重锤砸中,眼眶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有高考!顶替你那个林浩,还有他爹林国栋,考试院那几个蛀虫,全抓了!你的成绩,省状元!728分!清北招生办的老师就在外面等着!只要你点头!”
高考…状元…清北…
这些曾经拼了命想抓住、又被无情碾碎的东西,此刻听起来却如此遥远和不真实。
林峰闭上眼睛,泪水依旧无声流淌。
身体深处那点金色的火星,似乎也随着心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主治医生的声音传来,带着专业性的安抚。
“安心养伤!你的身体…经历了非常严重的创伤,恢复需要时间。我们会用最好的…”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维生舱内,林峰那只被烧得焦黑、裹满凝胶和绷带的手,极其艰难地、微微地……动了一下食指。
指向的方向,是病房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军用背包。
背包的侧袋里,露出一个玻璃罐的边角。
里面,是空的。
人参?
刘铮瞬间明白了!这小子!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那玩意儿?!
“你要…人参?”刘铮试探着问,声音古怪。
林峰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和疯狂,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执拗的渴望。
仿佛那东西,是他维系生命、或者维系某种更重要的东西的必需品。
医生一脸错愕:“林峰同志,你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
“给他!”刘铮突然打断医生的话,斩钉截铁。
他看着林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想起手术台上的火焰,想起那匪夷所思的再生速度,想起这小子身上无法解释的一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也许…这小子需要的,根本不是常规的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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