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兴奋地跑回来邀功道:“二兄你看,还是我这先锋大将立了首功吧?”
跟随他回来的每个部曲腋下都夹了个人。
口中怒骂连连。
“哪里来的蛮兵,也敢捋我蓬州鲜于氏的虎须,活得不耐烦了?”
李光弼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那人脸上刮出深深血痕,登时就剩惨呼。
斥候中就有他家私兵,是契丹宫帐卫士后裔,容不得如此诋毁。
而在旁边的阁罗凤也是脸色阴沉。
他住在长安很多年了。
已经久到忘记剑南道的汉地贵人是如何看待南中“蛮夷”的了。
李固闻言倒是哑然失笑。
过了身后的剑阁就已经是剑南道的地盘了,可这蓬州却是山南西道所属。
这鲜于氏如此豪横,家奴不光穿州越县,甚至都跨道了!
旁边王承训低声道:“蓬州鲜于氏本是幽州治所蓟县大族,前朝大乱时,迁入蜀中,如今已历四代,乃两道之中顶尖的豪族,据说家资巨万,已是西南首富。”
他屡次往返蜀中,对本地掌故了若指掌,故此小心提醒。
呵~
原来是碰到了地头蛇。
他看向李晟道:“三弟,你为何抓他?”
“手持刀枪棍棒卡在往来要道,竟然还盘查到小爷头上了,正好替当地官府灭了祸害!”
这么横?
李固指了指身后旗号。
“看清楚,我们是朝廷特派天使,到剑南道差遣,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天大地大皇帝大,可即便如此,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我等奉命捉拿逃亡债棍,别说天使,就是王使君来了,也要讲理!”
节度使王昱。
如今的剑南道第一人。
李固点头道:“说的有理,把人放了吧,让他们让开道路即可。”
上官加兄长都发话了,李晟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依言而行。
可那为首之人重获自由之后,眼中精光一闪,撸起袖子就朝远处一人猛冲过去。
其随从也都没有二话,并肩子就将那人按在地上猛揍。
内讧?
利益纷争?
关某屁事。
李固下令队伍继续出发。
可刚要动身,被围殴那人高呼道:“李中郎将救命,某是被鲜于家柜坊的高利贷所逼!呜~~”
刚吼了这一嗓子,那人嘴巴就被堵住。
李固止住队伍。
“去将那人带来。”
本次他来剑南的主要差遣之一就是推行货币之策,整合此地柜坊。
扩大钱监规模、增设铸钱炉反倒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甚至不用他自己出面,交给张先他们去操持就行了。
而最大的风险也来源于此。
蜀中历来产铜。
此地大豪不铸私钱?
除非老母猪上树了。
还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想要把柄就有人送过来了。
鲜于家奴们又被重新控制住,一被打得浑身青紫的青年来到李固马前。
“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奴姓杨名钊,河东蒲州人,现....还是白身。”
“嗯?”
李固一愣。
“你叫啥?”
“杨.....杨钊。”
“可是弘农杨氏?!”
“那....哪敢高攀?”
李固抽出横刀,锋尖指向杨钊。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否则人头落地!”
李固如今身负皇命,手持鱼符,别说杀个白身,只要有正当理由,毁村灭寨都不在话下。
杨钊身子抖了抖:“小人......小人确是出自杨氏河中房,只是家道中落,无奈来投靠蜀中亲友!”
旁边的李光弼眼中凶光一闪。
弘农杨.....
真是让人厌恶。
好友薛锈的舍命绝杀竟没能了结那贼子杨洄,真是天不睁眼!
周围众人全都安静不语,齐齐为眼前青年默哀。
姓什么不好,偏姓杨?
“给他一身新衣服,再拉他去后面治治伤。”
李晟一愣:“二兄,您这是.....”
“他的债我还了,把契书拿来!”
李固对左右道:“蜀道难行,我征辟个马夫照顾我的须弥天龙,你们没意见吧?”
王承训跟严正海脑子差点没打过弯来。
众人哪能有什么意见呢?
李光弼倒是隐隐猜测到李固的用意。
可他心中所想也与李固的打算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突然出现的杨钊不管是不是加速盛唐崩塌的一代佞臣。
反正先收了再说。
青年千恩万谢地被带了下去。
鲜于家奴虽有些不忿,但眼前这条过江龙太过强大,他们还能怎么样?
只有收下钱钞回去复命了。
队伍继续出发。
此地虽离益州治所成都府尚余数百里地,但最艰险的路段已经过去,照理说车队的速度应快些才是。
可李固遇观进观,遇庙拜庙,有时一日才走上二三十里,直把队伍中的阁罗凤磨得心如油煎。
蜀地乃道家发源地,如今大唐又将道门地位大大提升。
身为天师入门弟子,代行敕封上清派掌教之权的李固当然也要顺便将此地道观巡视一番。
至于佛门嘛。
其金融部分已纳入韦家柜坊旗下,大东家好不容易来一趟,能不视察一番嘛?
你说兴善寺的本传密宗管不了其它释教宗派?
皇家敕封什么地位?
你家度牒不想要了?驻寺僧官当不当了?
如今崇道抑佛。
正没由头收拾不听上命的呢。
再说队伍里还有不空三藏法师这么一尊大神在。
他可是李隆基亲封的佛门“开元三大士”之一!
哪个小庙敢不给面子?
有这些因素在一起。
李固整合起剑南道资源,可谓是手到擒来。
“世子要先出发?”
阁罗凤浅黑的脸上神情坚毅,但还是隐隐透出一丝急不可耐。
“父王再次传讯于我,其他五诏都有所异动,须早作应对。”
李固沉吟片刻:“可我调集府兵还需时日,兵甲粮草也还没有着落呢。”
皇帝也不差饿兵。
既然旨意上说了是让李固节制番上府兵,那就要按照规矩来。
南方战况再紧急,也要准备好了才行。
不然打败仗算谁的?
更何况他身上的差遣可不止一个。
阁罗凤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再慢点,我蒙舍诏自己都把仗打完了。
可其嘴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怨怼之词:“我部乃六诏最强,谅他们也不敢主动挑衅,只是吐蕃在后蠢蠢欲动,父王召我回去,是要商量防御之策。”
这么明显的搪塞之词,李固都不好意思拆穿。
吐蕃主力都在前线与唐军对峙,哪有那么多有生力量去管南诏的事情?
如若不然。
南中那地方早就被吞并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被小股力量逐渐渗透。
大概率是蒙舍诏得了大唐朝廷背书,要赶快去吞并其他小部族。
有唐使在侧,反倒是束手束脚。
如果真的把吐蕃大军引来了,才会赶紧叫叫爸爸来助拳。
好处吃尽,然后让老大顶缸。
真是打得好算盘。
可这事儿李固真拦不了。
“既如此,那就祝世子旗开得胜,某在益州整军完毕,自会发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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