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重掌云州的第三年,草原的风裹着杀气吹到了云州城下 —— 白狼部首领巴图用三年时间吞并了周边七个小部落,聚起近万骑兵,不仅把互市商队抢得只剩空驼,还暗中与吐蕃达成协议:若他拿下云州以西的牧场,便割三成草场给吐蕃。消息传到长安时,德宗正为陇右的吐蕃袭扰头疼,当即下旨召李瑾入朝议事。
黑松林隘口的风还裹着血腥气,李昭的槊锋已在巴图颈间压出细血痕。
而半个时辰前,云州节度使府内,烛火正被寒风吹得明灭不定,将满室凝重扯得忽紧忽松。
“巴图的八千狼骑,距城已不足三十里。”周平的指尖重重按在舆图“黑松林”三字上,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吐出更沉的话,“大将军奉诏入朝议事,城内能调动的兵马……只剩五百。”
死寂漫过案几,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刺耳。
“我守。”
清亮的声音骤然炸响,如利剑斩断凝滞。
李昭从帐内阴影中踏步而出,玄色劲装勾勒出十九岁少年挺拔的身形,腰间“忠”字玉珏随动作撞向刀鞘,清响激越。他右手稳稳按在身侧木槊上——那槊比成年制式短半尺,槊锋泛着冷冽寒光,是李瑾特意为他锻造。
周平抬眼,未发一言,只将一卷边角磨白的舆图在案上铺开。指尖点向黑松林深处的隘口:“此地宽仅二十步,两侧崖高丈余,巴图要取云州,必走此路。他八千骑兵若分批涌入,你靠滚石箭阵,能拦多久?”
“拦到他退无可退。”李昭迎上周平的目光,指尖疾点舆图三处:“西侧密林有牧民小径,阿古拉的突厥降户熟得很,可带五百人背火油夜绕红柳坡,焚了巴图的粮草——没粮,他的狼骑撑不过三日;东侧山梁,萨里部首领恨巴图抢他商队,我许他战后三成互市利,三百骑兵届时俯冲,断其后队退路;我领八百人守隘口,前队设拒马、插假旗惑敌,让他以为咱们有千人;中队踞崖备滚石,绳头系‘忠’字玉珏为号;后队留两百人,专砍马腿——骑兵没了马,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从怀中掏出斥候密报,纸页还带着晨露的湿意:“巴图前锋已到林外,粮队明日午时必经红柳坡。”少年单膝跪地,双手平举密报,“末将,请战!”
周平凝视他片刻,解下腰间青铜副兵符,重重拍入他掌心。
兵符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刻着的“云州西路”四字似要烙进肌肤:“记住,滚石砸马不砸人,箭矢射腿不射身,能降就别杀。若遇被掳的牧民,哪怕放跑巴图,也要先把人救下来。”
“诺!”
破晓时分,黑松林隘口被浓白晨雾裹得严实,两侧崖壁如巨斧劈就的屏障,森然对峙。阳光穿不透雾气,只在地上投下零碎光斑,落在崖顶那八十枚磨圆的滚石上——每枚滚石都用麻绳捆扎,所有绳头最终系于中央一块巨石,石面深深镌刻的“忠”字玉珏,在熹微晨光中泛着温润却决绝的光。
“李瑾不在,云州没人了!”巴图的前锋骑兵勒马叫嚣,狼皮甲胄在雾中若隐若现,马蹄踏得隘口外碎石乱滚。李昭立于崖边,按在玉珏上的手稳如磐石,待骑兵冲到拒马前丈许处,突然挥刀斩断最外侧的麻绳。
“唰——轰隆!”
刀光闪过的刹那,滚石挣脱束缚,顺着崖壁蹦跳坠下。最先落地的石块仅用0.7秒,就精准砸中领头骑兵的马腿。战马凄厉嘶鸣,前蹄骤然跪地,骑兵像袋重物般倒栽葱摔在地上,后脑磕在石上,瞬间没了声息。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在一起,人喊马嘶的混乱瞬间填满隘口。
“有埋伏!”阵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云州士兵的士气骤然高涨。
李昭再挥刀,又一批滚石坠下,同时扬声下令:“箭队!射马腿!”
箭矢如飞蝗掠过雾幕,精准扎进战马关节处。没了马的骑兵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冲上前的云州士兵用刀背敲晕,捆成一串。
“废物!”巴图在阵后看得目眦欲裂,亲自提弯刀冲来,身后三千死士紧随其后,如黑潮般涌向隘口。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推进,竟硬生生冲破了两道防线,距崖顶只剩十步。
“将军!后备兵快撑不住了!”亲兵嘶吼着跑来。
李昭却不慌,抬手望向东侧山梁——雾中突然传来马蹄声,萨里部的骑兵如尖刀般俯冲而下,直插巴图后队。几乎同时,远处红柳坡方向燃起冲天火光,阿古拉的信号弹在火海中升空。
“你的粮草,没了。”李昭提槊跃下崖顶,玄色身影如离弦之箭,直扑巴图。巴图挥刀劈来,刀风带着血腥气,李昭侧身避开,槊尖顺势挑向黑马马腿。战马受惊人立,巴图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还没撑起身,槊锋已抵住他的咽喉。
“你劫掠互市,杀了十二户牧民,还勾结吐蕃分草场,”李昭的声音比崖风还冷,“这些,你认不认?”
巴图盯着他眼中的寒光,终是颓然垂首。隘口处的狼骑见首领被擒,再无战意,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李昭穿着缴获的狼皮甲,牵着黑马走过长街,百姓们捧着麦饼、鲜花往他手里塞,欢呼声比春日惊雷还响。
三日后,节度使府内,明黄圣旨正由内侍高声宣读,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穿透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州别驾李昭,勇略过人,临危受命。破白狼部八千之众于黑松林,生擒贼首巴图,护互市安民生,功绩卓着。特晋封李昭为‘云西县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授云州西路兵马总管,兼领互市卫队统领,许便宜行事。望尔承祖父之忠,继父之勇,守好北境,不负朕望!钦此!”
李昭跪地接旨,明黄绫缎从指尖滑过,似有温暖的流光漫过四肢百骸。
宁安含笑上前,将县侯印的绶带系在他腰间,“咔哒”一声轻响,青铜侯印稳稳嵌入玉带——那声音落在耳中,让人心头发颤。
“你父亲若在,定要为你置酒庆贺。”宁安轻抚侯印,眼中满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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