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竹席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影。
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纸张和墨锭特有的清冽气息。
云落歆端坐在矮几旁的蒲团上,一身墨绿长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如冷玉。
她微微侧身,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道极其流畅而蕴含某种韵律的弧线,指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荡开了一圈肉眼难辨的涟漪。
“这便是‘引气’时,神念勾勒基础符文的手势。”她的声音的不高不低,却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温黛耳中,“注意我的指尖轨迹,要圆融,不可滞涩;要轻盈,不可浮夸。心念需与手势合一,想着你方才感知到的那一缕‘炁’,引导它随你的意念流转。”
她演示得很慢,每个细微的角度变化都刻意放大,好让温黛看清。
温黛盘膝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头,目光紧紧追随着云落歆的手指。
她穿着那身青色长裙,墨色长发被一根同色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微微偏头专注观察的动作轻轻晃动。
云落歆的手指停下,那道无形的“涟漪”也随之消散。
她抬眼看向温黛:“看清楚了?”
“嗯!”温黛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好像……懂了。就是用意念画一个看不见的‘圈’,把感受到的气流兜住,然后顺着这个圈的轨迹让它听话地动起来,对吗?”
她的比喻带着灵动的直白,却意外地抓住了核心。
云落歆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微微颔首:“大致是这个意思。你试一次。”
温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努力回忆着方才云落歆指尖划过的轨迹,那流畅的弧线仿佛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抬起右手,学着云落歆的样子,并拢食指与中指,缓缓在空中移动。
起初有些生涩,指尖微微颤抖,划出的线条也歪歪扭扭。
但仅仅尝试了两三次后,她的动作便开始流畅起来,虽然远不如云落歆那般举重若轻、浑然天成,却已然有了雏形。
更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的气息随之沉静,呼吸变得绵长,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宁静气场中。
云落歆静静地看着。
她能感觉到,随着温黛手势的完成,房间里原本平静流动的、微不可察的天地“炁”息,真的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顺从的波动,朝着温黛指尖的方向悄然汇聚了一点点。
温黛睁开眼睛,带着点不确定和期待望过来,得到云落歆一个轻微的点头肯定后,她立刻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下一个技巧的练习中——“神念内观”。
这一次,云落歆讲解得更细:“想象你的意识是一束光,从眉心‘祖窍’出发,缓缓下沉,依次‘照亮’你体内主要的经脉节点……不必强求看清,重在感知其存在与流动。若有阻滞或虚浮之感,便记下位置,那是你灵脉需要温养或疏通之处。”
这通常是入门者最难跨越的坎之一,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对自身身体的敏锐感知,许多人卡在这一关数月甚至数年不得寸进。
云落歆说完,看着温黛再次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
她并不抱太大期望,只打算让她初步体验一下。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温黛的呼吸节奏再次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深沉、缓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她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看”着什么,脸颊因为专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沿着某种路径点了几个位置。
云落歆的心跳漏了一拍。
整整一天,从晨曦微露到日影西斜,温黛就如同一块干燥了太久的海绵,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关于玄术的一切。
那些复杂拗口的术语、那些微妙难言的感觉、那些需要反复揣摩才能掌握分寸的操控技巧……
在她这里,似乎都变成了理所当然、一点即通的东西。
她学得兴味盎然,眼睛里始终闪烁着那种纯粹而炽热的光芒,那是发现了新世界、并且感觉自己能触碰到的兴奋。
云落歆的心情却越来越复杂。
一方面,一种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骄傲感悄然滋生。
她的温黛,即使失忆了,依旧如此聪慧,一点就透。
是自己,在引导她重新接触这个领域。
但另一方面,更深的忧虑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云落歆的心。
温黛的表现是近乎本能的快速掌握,这种对玄术原理近乎直觉的理解,更像是一种被封印或遗忘的“天赋”或“熟练度”,正在她的引导下快速复苏。
每一分进步,都可能是一把钥匙,正在试图打开那扇紧闭的记忆之门。
当窗外的光线变得金黄柔和,温黛又一次成功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凝神”技巧。
她兴奋地睁开眼,脸颊红扑扑的,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眼神晶亮地看向云落歆,显然在等待下一个指令或挑战。
云落歆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极轻,却仿佛用尽了她此刻维持平静的力气。
她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住自己的额角,轻轻揉按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一丝精神上的疲惫,并非身体劳累,而是心绪的紧绷与拉扯。
她放下手,看向依旧神采奕奕的温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无奈:“你不累吗?已经练了一整天了。”
温黛正沉浸在又掌握一个新技巧的喜悦中,闻言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保持盘坐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还好啦!感觉身体是有点酸,坐久了嘛。但是头脑特别清醒!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擦亮了一样!”她比划着,试图形容那种玄妙的感觉,“玄学真是太有趣辣!”
云落歆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点不安的涟漪迅速扩大成波澜。
这种不知疲倦、全情投入的状态,除了兴趣,是否更是一种潜意识的驱动?
失忆的空白带来的不安全感,是否正促使温黛拼命抓住任何能让她感觉熟悉、能让她连接“过去自己”的东西?
而玄术,无疑是最直接的一把钥匙。
不能再让她这样无节制地“挖掘”下去了。
云落歆将疲惫敛起,她坐直身体,目光平静地落在温黛脸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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