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工业区像一头锈蚀死亡的巨兽骸骨,匍匐在暮色里。巨大的厂房黑洞洞的窗口吞噬着最后的天光,锈黄的铁皮被风吹动,发出呜咽般的摩擦声。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铁锈和化学废料混合的刺鼻气味。
行动队的车辆无声地散开,形成合围。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在断墙和废弃设备间快速穿梭,占据制高点,控制所有出口。无线电里传来短促清晰的确认声。
林野站在一辆指挥车旁,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底下冰冷专注的眼睛。他手里拿着平板,上面是工业区的卫星地图和建筑结构图。张涛站在他身侧,低声道:“信号最后消失在三号仓库,那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机械,结构复杂,盲点极多。”
“他选这里,不是偶然。”林野的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交错的通道和庞大的阴影区域,“这里是他熟悉的‘战场’,有他需要的东西。”
对讲机里传来突击队队长低沉的声音:“林队,已完成合围,未发现目标外出痕迹。请求指示。”
“一组、二组,交替掩护,从主入口和东侧检修通道同步进入。三组,守住所有出口。无人机升空,热成像扫描仓库内部。”林野的命令简洁清晰,“注意,目标极度危险,精通机械和陷阱,可能有自制武器。”
行动开始。黑影如流水般渗入仓库巨大的入口。
林野没有在原地等待。他绕开正面,沿着仓库外围一条堆满废弃管道的狭窄小路快速行进。他的观察力在高速移动中依旧锐利无比——地面上的脚印痕迹新鲜且符合某种特定鞋底花纹、一根挂在锈铁钉上的极细透明纤维与密室中发现的鱼线材质相同、远处一扇半掩的侧门门轴处有新鲜的油渍…
凶手在引导,或者说,在炫耀他的路径。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他从那扇侧门闪身而入。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幽深。高高的穹顶下,废弃的机床、生产线、堆叠的集装箱形成一片钢铁丛林。空气滞重,灰尘在从破窗透入的微弱光柱中缓慢浮动。远处传来突击队员谨慎推进的脚步声和偶尔的战术口令回声。
林野像一道影子,在钢铁的缝隙间无声移动。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一切异常——空气中一丝不属于这里的微甜化学气味、某个方向传来的极其细微的电机嗡鸣声、地面灰尘被扰动的新鲜痕迹…
他停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冲压机床后面。嗡鸣声从这里传出。他缓缓探出头。
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临时拉起的几盏应急灯提供着照明。赵峰站在那里,背对着林野的方向,正专注地调整着一个架设在地上的、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那装置看起来像一个小型弹射器或弩炮,旁边散落着工具、冰桶和一些闪着寒光的金属零件。
就是他。
林野的目光扫过赵峰的侧影,扫过他熟练操作的手指,扫过那个显然是为下一次“完美犯罪”准备的凶器。
就在他准备发出信号的一刹那,赵峰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头也不回地开口了,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回响:
“你比我想象的来得快,林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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