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清欢在杂物间，因为酒精的作用，昏昏欲睡。
杂物间的门被粗暴地拉开，外面走廊刺眼的光线像鞭子一样抽在沈清欢脸上。李秘书那张冷漠的脸出现在门口，阴影笼罩下来。
“沈小姐，陆总让你过去。”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清欢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胃里还在隐隐抽痛，火烧火燎的感觉并未完全消散，脸上挨过巴掌的地方肿痛得厉害。
她抬起头，被光线刺得眯起眼。
“我……我不舒服……”她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气音。
李秘书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弯腰，像拎小鸡一样抓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粗鲁，毫不留情。
“啊！”沈清欢痛呼一声，胃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牵扯，剧痛如同钢针再次狠狠扎入！眼前瞬间发黑，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李秘书却死死钳着她的胳膊，半拖半架着她，像拖着一袋没有生命的垃圾，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出了狭窄肮脏的杂物间。
走廊的光线依旧刺眼，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和雪茄味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被李秘书拖着，踉踉跄跄地穿过铺着厚地毯的长廊，鞋跟几次绊倒，狼狈不堪。
偶尔有侍者或宾客投来好奇或玩味的目光。
再次被拖回那个金碧辉煌、喧嚣浮华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刺目，音乐声、谈笑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李秘书几乎是把她“丢”在了陆沉渊的沙发旁。
陆沉渊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慵懒而冷硬。
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都是些大腹便便、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一看便是商场上的老狐狸。
他们端着酒杯，正和陆沉渊谈笑着什么，气氛看似融洽。
沈清欢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那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估量和一丝黏腻的兴味。
她身上那件银灰色的吊带礼服，因为刚才的挣扎和呕吐，肩带有些滑落，露出更多苍白的肌肤，裙摆也凌乱地皱起，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和……脆弱可欺。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肩带，试图遮挡，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引来其中一个秃顶男人一声轻佻的嗤笑。
陆沉渊仿佛没看见她的狼狈，也没看见她煞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身体。
他甚至没抬眼看她，只是随意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面前那杯重新斟满的、颜色更深的琥珀色烈酒，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命令：
“沈清欢，给王总、李总他们敬杯酒。”
敬酒？！
沈清欢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沉渊！他侧对着她，线条冷硬的侧脸在灯光下如同冰雕，没有丝毫情绪。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绝望瞬间灭顶！
她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自己嘴里残留的血腥味，那点微弱的刺痛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她站着没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嗯？”陆沉渊终于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带着警告的寒潭。
“耳朵聋了？还是……刚才那杯酒没让你长记性？”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红肿的半边脸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被自己弄坏的物品，带着一种施虐者的冷酷快意。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声音低沉得如同淬毒的蛇信：
“看来，你是真想去圣心，亲眼看着你妹妹……断药？”
“妹妹”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钩，再次狠狠钩穿了沈清欢的心脏！她看着陆沉渊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冷酷的掌控和赤裸裸的威胁。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几个被点名的“王总”、“李总”端着酒杯，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带着猥琐期待的笑容。
沈清欢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
她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茶几边。冰凉的茶几表面刺痛了她撑在上面的手指。
她伸出那只没受伤、却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端起了陆沉渊面前那杯琥珀色的烈酒。
杯子很沉，酒液在里面晃荡。
她端着酒杯，转向那几个男人。
视线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得那些笑容像一张张扭曲的、贪婪的鬼脸。胃里的绞痛如同实质的刀在疯狂搅动，冷汗再次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王总……李总……请……”她张开嘴，声音破碎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嘴角僵硬地牵动了一下。
那秃顶的王总立刻发出一阵油腻的大笑，端着酒杯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甚至“不经意”地搭了一下她端着酒杯的小臂。
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哎呀，沈小姐太客气了！陆总身边的人，果然不一样啊！来来来，干了干了！” 他的眼神黏腻地在她裸露的肩颈处流连。
沈清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剧烈颤抖着。
然后，一仰头，将那杯辛辣刺鼻的烈酒。
“咕咚……咕咚……”
辛辣灼热的液体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喉咙，凶猛地砸进她脆弱的胃袋！
“呃啊——！”
她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弓起腰，手中的空杯“啪”地一声摔在厚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双手死死捂住绞痛的胃部，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瀑布般滚落！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破碎的、痛苦的喘息声。
她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虾，蜷缩着，痛苦地抽搐着，在璀璨冰冷的水晶灯下，在无数道或冷漠、或玩味、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下，承受着这非人的酷刑。
陆沉渊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在自己脚下痛苦挣扎、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喉结滚动，咽下的仿佛不是酒，而是眼前这幕由他亲手导演的、令他感到一丝扭曲快意的景象。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映着沈清欢痛苦蜷缩的身影，翻涌着一片复杂难辨的、如同暴风雨前压抑海面的幽暗。
那几个老男人也收起了笑容，有些愕然地看着沈清欢这剧烈的反应，随即交换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扫兴和嫌弃。
“啧，陆总，您这位……身子骨有点弱啊？”秃顶王总撇撇嘴，语气带着点不满。
陆沉渊放下酒杯，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目光终于落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沈清欢身上。
那眼神，如同看一件彻底失去价值的、碍眼的垃圾，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清晰地、残忍地，砸碎了沈清欢最后一点残存的、作为人的尊严：
“扫兴的东西。连个酒都敬不好。”
“把她弄走。看着碍眼。”
“真是……连妓女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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