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渊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白天,他是指挥着高科技设备、分析着精密数据的科学特派员;晚上,他对着加密平板研究“地脉”、“五行”、“镇灵”这些玄乎概念,感觉自己像个偷偷补课的封建迷信爱好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晃着小短腿,监督哥哥给李奶奶家新移栽的茄苗浇水,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乡村土着的悠闲做派。
“左边那棵,水多啦!根要泡烂啦!”墨清音奶声奶气地指挥。
墨清云立刻调整水瓢角度,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伺候什么名贵花卉。
傅九渊隔着警戒线看着,嘴角抽搐。他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油墨味的资料,是“非标档案”里关于“磐石镇灵”仪式的详细(且依旧语焉不详)的步骤解析。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次进行“田野调查”——用科学的方法,去验证玄学的可能性。他拿着资料,走到院子边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闲聊:
“小朋友,昨天……石头‘暖和’点了吗?”
墨清音吐出狗尾巴草,抬起小脸,给了他一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用力点头:“嗯呐!石头哥哥说谢谢你的‘糖’!它们睡得好香,都不打呼噜了!”(内心:阵法运转正常,地脉暂时稳如老狗!)
傅九渊:“……不打呼噜就好。”他努力忽略掉那诡异的拟人化描述,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知不知道,除了给石头‘吃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它们……嗯,更‘暖和’,或者,让别的地方也‘暖和’起来?”
墨清音眨巴着大眼睛,心里门儿清:哟,官方这是想偷师?从“非标档案”里找到点皮毛,想来套老祖我的真传?
她歪着头,做思考状,小手指点着下巴:“别的办法呀……好像……要画圈圈?还要……唱歌更好听一点?” (内心:废话!需要更复杂的阵纹和更强的灵力引导!你以为埋块电池哼哼两句就完事了?)
画圈圈?唱歌更好听?
傅九渊看着资料上那些复杂扭曲的符纹图案和关于“心念合一”、“引气入阵”的抽象描述,感觉头更大了。这“画圈圈”恐怕不是真用树枝在地上画,这“唱歌”也绝不是普通的儿歌。
他试图引导:“那……你能不能‘画’一个,或者‘唱’一句,给哥哥看看?”
墨清音立刻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脸上写满“你在想屁吃”:“不行不行!音音饿了,没力气画圈圈!也没钱买金嗓子喉宝!唱不出来!” (内心:想白嫖核心技术?门都没有!灵力不够,资源来凑!赶紧上供!)
傅九渊:“……”
金嗓子喉宝都出来了?!这借口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祖宗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从她这里得到实质性的东西,必须付出“代价”。
他想起上次那五百块“科研协作费”和棒棒糖“咨询费”的效果,咬了咬牙,从装备包里又摸出一样东西。
不是钱,也不是糖。
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温润、表面有着天然云纹的墨玉原石。这是他们部门偶尔会在特殊能量点附近采集到的样本,内部结构稳定,据说对某些能量有微弱的亲和性,但具体用途不明,更多是作为研究标本。
“这个,”傅九渊把墨玉递过去,眼神紧紧锁住墨清音,“够不够……让你‘有力气’一点点?”
墨清音在看到那块墨玉的瞬间,眼睛几不可查地亮了一下!
哟呵!官方还是有点家底的嘛!这墨玉品质虽然一般,但内蕴一丝地脉精气,是布置低级阵法的不错载体,比那破电池强多了!
她伸出小手,接过墨玉,入手便感到一丝微弱的温润气息顺着掌心流入经脉,舒服!
她把玩着墨玉,小脸上露出“勉强可以考虑”的表情,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傅九渊面前晃了晃:
“画圈圈,要两块这样的‘黑石头’!”
“唱歌,要……要一包,不!两包!最好草莓味的!”(坐地起价!)
傅九渊看着她那副“敲竹杠”的小模样,气得差点笑出来。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她接过墨玉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和此刻提出的“资源要求”。这证明,他拿出的东西,确实是她需要的,或者说,是她那种“能力”所需要的!
她在有意识地收集特定资源!
这些资源,很可能与她稳定能量场、甚至……提升自身有关!
这个发现,让傅九渊的心脏猛地一跳。如果他能掌握她需要什么,或许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甚至制约她的行为?
“可以。”傅九渊压下心中的波澜,面无表情地答应,“东西我会准备好。作为交换,我希望下次‘画圈圈’或者‘唱歌’的时候,能在我们的……嗯,‘保护’下进行。”他得确保过程可控,数据可记录。
墨清音撇撇嘴。(内心:想监控老祖我布阵?行啊,看你能看懂多少!)
她把墨玉揣进兜里,拍了拍,然后对着傅九渊,露出一个“合作愉快”的假笑:
“那帅哥哥要快点哦!井里的大怪兽,好像快要睡醒了!它醒了要是找不到吃的,可能会……自己出来找哦!”
说完,她也不管傅九渊瞬间僵住的脸色,蹦蹦跳跳地跑回屋里,研究她的新“材料”去了。
傅九渊站在原地,看着墨清音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叠“磐石镇灵”的资料,再想想她刚才那句充满“善意”提醒(威胁?),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拿出加密通讯器,接通上级,语气沉重:
“报告,目标对特定矿物及……糖果有需求,疑似与其能力施展有关。申请调拨部分‘类型7号惰性能量矿石’库存,以及……市售高级糖果若干。”
“重复,申请物资包括:类型7号矿石,以及……糖果。”
“原因?为了……稳定异常能量场,预防潜在风险。”
“……是,我明白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根据现有数据分析,这是目前……性价比最高且唯一可能有效的干预方案。”
放下通讯器,傅九渊抬头望天,只觉得前途一片……魔幻。
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信仰科学的特殊部门负责人,现在居然要打报告申请糖果去“安抚”一个六岁半的“潜在人形能量调节器”?
这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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