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渊和林栖的评估比墨清音预想的还要谨慎和漫长。
一连三天，特研中心组织了好几轮专家论证，反复推敲这个由“六岁首席技术指导”提出的、听起来像过家家的“能量观测站”方案的风险与可行性。
墨清音等得心焦，表面上却还得维持着“乖巧养病”的人设，每天按时复健，认真“学习”研究员送来的、被她私下称为“天书”的能量学基础资料，偶尔还要对来看望她的哥哥姐姐露出“我很好我很乖”的笑容，简直快把她憋出内伤。
终于，在第四天傍晚，傅九渊和林栖一同来到了她的东厢房。
“经过评估，原则上同意你的实验请求。”傅九渊开门见山，墨清音的小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接下来的“但是”又让她把心悬了起来。
“但是，必须严格遵守以下规定：”傅九渊语气严肃，不容置疑，“第一，实验地点设在古井外围警戒线五十米外，由最新加固的次级屏障隔离。第二，每次实验必须有我和林博士至少一人在场。第三，能量接收器（指那尊鼎）必须经过严格检测，并加装能量限流和紧急切断装置。第四，一旦监测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或你的身体出现不适，实验立即终止。”
条款苛刻，监管严密。
但墨清音知道，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她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小脸上堆满“我超听话”的表情：“嗯嗯！音音一定遵守规定！帅哥哥林叔叔最好了！”
林栖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们会给你的‘能量接收器’安装最灵敏的传感器，记录它接触逸散能量后的一切变化。这本身也是一个宝贵的研究机会。”
墨清音心里暗笑：记录吧记录吧，等你们看到这丑家伙的真正本事，吓死你们！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那尊破鼎被官方研究员里里外外扫描检测了无数遍，除了材质特殊、内部有微弱且稳定的灵性反应外，并没发现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它被安装在一个特制的、带有能量限流阀和紧急阻断器的基座上，看起来更像一个古怪的科学仪器了。
实验地点选在了古井西侧五十米外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已经被透明的次级能量屏障笼罩，内部布置了各种监测设备。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那口被多重力场死死封印的古井，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隐隐感觉到一丝令人不适的压抑气息。
首次实验这天，气氛颇为凝重。傅九渊亲自到场监督，林栖坐镇指挥中心远程监控，数名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在外围警戒，医疗小组随时待命。
墨清音穿着一身小小的、特制的防护服，坐在轮椅上（傅九渊坚持要求，以防万一），被推到了那尊连接着无数线缆的破鼎前。她的小手因为激动和紧张，微微有些汗湿。
“开始吧。”傅九渊沉声道。
指挥中心内，林栖下达指令：“开启能量逸散模拟窗口，强度设定为最低档，万分之一标准单位，持续时间三秒。”
所谓“能量逸散模拟”，并非真的从井下抽取能量，而是利用之前捕获的“妄核”能量样本，在封闭环境中模拟出其极其微弱的一丝特性，然后通过特定通道，投射到次级屏障内的实验区域。这是目前最安全的研究方式。
一股肉眼不可见、但所有监测仪器都能清晰捕捉到的、带着混乱与贪婪特性的微弱能量流，如同灰色的烟雾，从特定的发射口缓缓溢出，弥漫向中央的破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鼎身和各路监测数据上。
墨清音更是屏住了呼吸，神识全力运转，密切感应着破鼎的状态。
那灰黑色的能量触碰到鼎身的瞬间——
“嗡……！”
破鼎发出了一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嗡鸣！低沉，带着一种仿佛被冒犯般的怒意，又夹杂着一丝本能的……饥渴？
鼎身表面那些看似装饰的古老纹路，骤然亮起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毫光！一股无形的吸力自鼎内产生，如同漩涡般，主动将那缕灰色的能量烟雾拉扯过去！
监测屏幕上，代表“妄核”能量的读数开始急剧下降！而破鼎自身的能量读数则开始缓慢攀升，并且其能量波形，正在发生一种奇异的……“纯化”！
混乱暴戾的峰值被削平，变得相对平缓稳定！
“能量被吸收！吸收速率超出预期！鼎内能量特性发生变化，混乱度显着降低！” 指挥中心传来研究员惊讶的汇报。
傅九渊眼神一凝，紧紧盯着场中的变化。
墨清音心中狂喜！成功了！这丑家伙果然能“过滤”！
但她不敢表露，只是装作好奇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小声说：“它……它好像在‘吃’那个坏味道……”
三秒时间转瞬即逝，能量投射停止。
破鼎的嗡鸣声渐渐平息，鼎身的毫光也隐没下去。它静静地立在基座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监测数据明确显示，它内部储存了一丝被“过滤”后的、相对平和的能量。
“实验结束。数据记录完毕。所有参数正常。”林栖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傅九渊走上前，仔细检查了墨清音的状况，确认她没有任何不适，才微微松了口气。
“第一次实验，成功。”他宣布道，看向那尊破鼎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墨清音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鼎身，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干得漂亮，丑家伙……这才是开胃小菜……”
“下次……咱们尝尝分量更足的！”
破鼎寂然无声，但鼎身内部那点灵光，却仿佛更加凝实、活跃了一分。
一条在官方眼皮子底下，“合规”汲取敌方力量的险路，终于被墨清音，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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