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架来断胳膊断腿不是稀罕事儿，即使程天宇身为财政局副局长，也不至于公安局副局长亲自出马查案啊。
一转念，陆小雨忽的想起程天宇的叔叔是河坊市政法委书记，这就解释通了，肯定市里给县公安局施了压。
他蹙蹙眉：“于局长，我不明白程天宇被打找我调查什么？”
“我们听说你和程天宇闹过矛盾。”于松海一直在察言观色。
陆小雨顿时全然明白：“这么说你们怀疑我喽？”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寻找有用的线索。你看我们来都穿便装，恐怕对陆书记有影响。”于松海呵呵一笑，急忙摆手，程天宇上边有人不好惹，但云峰县谁不知道陆小雨是齐大县长的心腹爱将，他一个副局长也不想惹，实在没办法才亲手接这个差事。
陆小雨眼球晃了晃，说道：“谢谢于局长的良苦用心，配合公安破案是每个公民的职责。我和程天宇是有过矛盾，现在毫无保留告诉你们，但涉及个人隐私还请公安部门保密。”
“那是当然。”
陆小雨刚要说话，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齐菲来电。
于松海见状站起身要出去回避，陆小雨眼珠动了动，淡淡一笑：“于局长请坐喝茶，是齐县长的电话，时间不会长。”他边说边走出办公室，反手带上房门。
到门外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齐菲严厉的声音：“前几天程天宇被打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冤枉，对天发誓与我无关……”陆小雨还要说下去，那端已挂断电话。
刚才通话陆小雨故意提高嗓音，隔着一道房门于松海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他返身回去时佯装一脸的无辜：“程天宇挨打都传到齐县长耳朵里，上次寻梦咖啡馆的事情，她惩罚我过一次，还请示李书记给我警告处分，我胆子再大也不敢重蹈覆辙。”
于松海眨眨眼，陆小雨话里有话，明确告诉自己他与此事无关。
陆小雨给于松海和马莉的茶杯续上热水，然后坐在于松海旁边笑了笑：“于局长，咱们接着说。我和程天宇以及他爱人叶妍是河东大学同学，而且是一个班的。上学期间，我和叶妍谈了恋爱，快毕业的时候分了手。后来，我听说程天宇和叶妍谈上了，现在已经结了婚。”
“后来是什么时候？”马莉忽然插了一句。
“大概四个月前吧，大石乡举办葡萄种植培训班，县融媒体中心来采访，采访人员中就有叶妍，自从毕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是那时我才得知这些情况。”
话到此处，陆小雨顿了顿：“你们不会以为因为叶妍我和程天宇起的矛盾吧，我的心胸还没狭窄到这地步。和她分手之后，我们再无联系，就是其他同学也联系很少。”
马莉忽闪着大眼：“那你和程天宇的矛盾从何而来？”
“现在咱们开始说重点。”陆小雨喝了一口水，“其实，我和程天宇产生矛盾的时间并不长，准确的说是腊月二十八。马莉你还记得我看望你爷爷吧，就在去你家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我路过寻梦咖啡馆，正巧碰到叶妍哭着从里边跑出来。虽然我们的恋人关系不在了，但毕竟还有同学情分，我就问她怎么啦。恰在此时程天宇从咖啡馆出来，他污蔑我和叶妍旧情复燃，当时我就想抽他但忍住了，真要打了他反而说不清。后来我问过叶妍，程天宇为什么会起疑心，她猜测大概因为给我写了采访稿。”
于松海眨眨眼插话道：“是被河坊市电视台播放的人物专访？”
“没错，可采访中还涉及到肖局长和不少乡干部呢。”陆小雨蹙蹙眉，“这还不是我和程天宇的矛盾焦点，春节期间我和一个在省城工作的同学聊天，他透露出我和叶妍谈恋爱的时候，程天宇曾神神秘秘告诉过他，我和一个女同学到旅馆开过房。他妈的，这个卑鄙小人。”
话到此处，陆小雨猛地一拍茶几，茶几上的纸杯颠起来，茶水洒了一片。
于松海和马莉吓了一跳。
陆小雨不好意思笑了笑，从茶几地下又拿出两个纸杯：“抱歉，有点小激动，我最痛恨背后使阴招的人，有本事明刀明枪的干，这才叫爷们。”
马莉眼疾手快，起身过来拿过陆小雨手中杯子，重新沏了两杯茶。
“礼从外来啦，谢谢。”陆小雨欠欠身，对马莉笑了笑，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此时的马莉优雅得像淑女：“别客气，说正事。”
“好，得知这件事后，我一直想找程天宇问清楚，在肖局长调走那天，晚上我们喝完送行酒到寻梦酒吧聊天，正巧碰上他和县委办一些人进来。我和程天宇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但被众人拉开没打起来。从那以后，我和他再未见过面。我说完了。”
于松海笑了笑：“陆书记果然有才，条清缕析，重点突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在说点题外的，第二天我被齐县长叫去狠狠批了一顿，冷静下来想想，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就让它过去吧，就是掰扯清楚又怎样，还能回到从前么？再说，我苦巴巴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因为这点破事背个处分影响前程不值得。于局长，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一面之词，也会有不少人认为我有动机，这很正常。我希望你们尽快查清真相，也帮我洗刷干净。”
“陆书记，我们会抓紧的。”于松海站起身，与陆小雨礼节性握手告辞。
送走于松海和马莉不久，陆小雨收到马莉的短信：程天宇一口咬定是你干的。
他妈的，这小子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从心里坏。陆小雨握紧拳头，恨得牙根痒痒，老天爷开了眼，活该他挨打，报应。
看着手机又想起给叶妍打电话的事情，一转念别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叶妍的误解也许正因为此事。等公安查清真相，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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