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汤后，何顺想了一会儿心事儿，觉得这身体突然出状况，是不是预示自己的前程也有了隐患，心里老大不得劲。
他也知道：这一代人一代人都长起来，这些人是越来越不好领了。这些小青年，他们也不硬抗，就是软捣蛋。你说你的，他行他的。你给他发脾气，他给你嘻哈哈。遇着机会，他就给你顺气，涮得你哭笑不得。
何顺心里很清楚：他要真和这些人上劲，这些人不定就会扒出啥豁子来。
这些不省事的货们，他们想干了，就出来领活儿，不想干了，几天都不见人。弄得何顺都没脾气了。只能对他们随便。
他也想开了：这生产队就是乌合之众，啥人都有。以前那是为了肚子，不得不聚在一起。现在不管吃得好不好，至少没有饿肚子之忧了，这些年轻人还管你集体不集体的。他们自己先快活再说。
其实就是那么回事：谁还指望这生产队过上啥幸福生活？大多数人都是在心里巴着这生产队赶紧散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要是把生产队比作气球，没人敢拿锥子去扎窟窿，可他们敢一下一下往里吹气，就想吹得它一下响了，好看笑话，看如何收拾，如何结束。
可这些事儿，都不是何顺能管的事儿。他其实也是那种心态：管它咋着嘞，过一天是两晌，就是这样的日子，过到哪里是哪里。
他的胳膊拧不过上边的大腿，他也得保证下边的胳膊拧不过他的大腿。
他更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千万不能成了骡子货，那可急死人。
得出去试验试验，心里有底儿。
何顺说是有事儿得去大队，他媳妇早已习惯他的多事儿，就说：“去吧去吧，甭乱蹿。”
在她心里，去大队这是正事。
何顺连忙说：“除了你，我还能看上谁？”
女人就笑得和占了个大便宜似的，说：“多会卖嘴，你去吧。”
夏天的夜色都带着热气，热烘烘的。热得心里也轰轰起着劲。
何顺只是去大队里转了一圈。大队里哪里有个人影。只有广播室的灯光亮着，给大队部黑洞洞的院子，添了一点亮光。
自从王树给捋下，林多上了台，起初，那些小青年们还来大队里聚聚，听听有啥新闻，有啥动向。后来，二疯子死在了大队部里，弄得大家都不来这了，觉得这里阴气太重。阴森森的。没人来了，这大队里也越来越没人气了。
又加上那林多，有事没事就去广播室里，哇哇哇一顿讲话，谁耐烦听他说的啥，聒噪得院子里嗡嗡响，谁还来这里给耳朵受气。
何顺转了一圈，这时间还早着呢。他只得往麦场里去。那麦场里还有一场麦，打完这一场，麦天就过去。就该翻耕麦场，种萝卜白菜了。
如玉那小娘们儿，就是个白菜心儿，嫩得像一股水儿。可惜，白菜还没种，得些日子才能长出心儿嘞。
他知道如玉可是滑的很，一到这暑里天，就会带着孩子去丈夫那里住，直住到该种萝卜白菜才回来。这小娘们儿，精的就和兔子一样。不到时候，根本抓摸不住。
没办法，人家扳着恶鸡翎哩。他可强不过她，只能看着她的眼色行事。
这人间就是这样：能强过的人，就得让他知道咱强；势均力敌的人，就得和人家妥协；强不过的人，那干脆让着人家。
他在麦场里转了一圈，除了夜色，没看见别的。这村外还真有点凉快。去麦秸垛找个地方，靠着一躺，舒舒服服的，等时间过去。
夜色把一切都弄得模模糊糊的，模糊的世界，有模糊的韵味。
他和如玉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麦秸垛下完成的。这娘们儿可真干净，身上散发着香皂的香味。
她把上衣系在腰里，上边只穿着一件无袖夏衫。她说：我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你也得洗洗，别脏二吧唧不尊重人。
他忙说：好好好，以后记着……那边有水缸，我去洗洗中不中？
她小声说：你去把那好好洗洗，快点。
麦场里准备的有水缸，是为了防火的，谁想到还能派上这用场。这世上的事儿，可真够滑稽的。
洗好回来，他想着该开始正事了。本来就是这一把棉花，纺完算事儿。
那娘们儿说：咱可说好，一个月我就出来两次，咱定好日子，不是日子我可不出来，别去家门前巴头探脑的，惹得人说闲话。
好好好。除了赶紧答应，他没别的招。因为他的包子蓬已经搭起来了，支蓬的那根棍，竖得直直的。
她娇声娇气地说：你看，为了你，我在家洗了好几盆水，哪里都洗的香喷喷儿的……你闻闻……
她伸起胳膊，露出稀疏的腋毛，在黑暗里像是神秘的怪物。
他急得心里掏着火，一下就拱上去又亲又舔的……
他都亮出家伙了，这娘们儿只管给他弄这些没要紧的。可这样的娘们儿就算她答应了，也不能用强。他只能忍着。
她还不解衣服，只是躺到麦秸上，在他凑上来时，按着他的头往下面去……
他要给急死了，也得顺着她，女人都是顺毛驴，抢着来可不行，不定她就驴脾气上来了。他顺着她的劲往下一看：我的老天得儿呀，这娘们儿可真会；原来她穿的是个开裆裤，她把裤子的裆缝拆开了，那系在腰间的上衣就是为了遮掩开裆的。
她把衣服往上一掀，春光全现，她说：你快亲亲……
何顺现在躺在麦秸垛下，想着如玉对他说的，玉液能壮阳，应该不是在榷他，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他一直像个牛犊，这才两三个月过去，咋就出了状况嘞。
都是少了如玉惹下的。可惜如玉不在家，这可有点糟心：去寻谁？
看看夜已静了，可以回去了，可他还没有约下人，只能去撞运气了。
夜色里终于有了一丝凉气。沾到身上凉丝丝的。好像夜色也是有形的，能托住身体，走起来轻飘飘的。
到处都一片安静，连那些树都睡得昏沉沉的。
小庄也沉浸在夜色里，无声无息。只有街道里偶尔有一只蝙蝠飞过，它也像做贼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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