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苍苍的武陵山区,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着一切闯入者。云雾在山腰缭绕,密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鸣,静谧中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李云龙部甩掉追兵,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在这片广袤的山林之中。他们在一个废弃的猎户村落暂时落脚,村子残破不堪,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团部临时设在一个勉强能遮风避雨的木屋里。李云龙没闲着,正对着铺在破木板上的简陋地图皱眉思索。旁边放着那部缴获的电台,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由专门挑选出来的、略通文字的战士二十四小时看守,虽然目前还无法有效利用,但它代表着未来的可能性。
“团长,侦察兵回来了。”虎子带着一股山间的寒气进来,“这次敌人学乖了。追上来的那个团,现在不急着追我们了。他们占了外面几个大的村镇,正在修碉堡,拉铁丝网,稳扎稳打,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山里。小股白匪军出来搜山,也谨慎得很,很难找到打埋伏的机会。”
政委叹了口气:“老李,敌人这是换了打法,试图用堡垒和封锁线慢慢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咱们带的粮食不多,伤员也需要药品,长期耗下去,不是办法。”
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缓慢移动,划过敌人占据的村镇和可能修建的碉堡线路。他的眼神没有焦虑,反而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困死?老子是属孙悟空的,钻惯了铁扇公主的肚子。”他哼了一声,“他们想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好啊,那咱们就陪他们玩玩‘点数’。”
“点数?”政委和虎子都愣了一下。
“对,点数。”李云龙直起身,目光扫过屋里几个主要的营连干部,“咱们以前打仗,喜欢搂草打兔子,恨不得一口吃成个胖子。但现在情况变了,咱们人少、枪少、子弹更少。跟敌人拼消耗,那是蠢蛋干的事。”
他走到屋子中央,拿起一根烧黑的木炭,在相对干净的木板上画了起来。
“你们看,敌人现在分散驻守,碉堡还没完全修好,巡逻路线固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咱们不搞大的,就搞小的。从全团,不,从全根据地,给老子挑选打得准的人!不需要多,每个连,至少挑出三到五个!眼神要好,心态要稳,最重要的是,要会算数!”
“算数?”一营长挠了挠头,“团长,咱是打仗,又不是考秀才。”
“屁话!”李云龙把眼一瞪,“不会算数打什么仗?我问你,敌人巡逻队离你三百米,你的汉阳造,表尺该定到几?风从左边来,大概三级,你的瞄准点该偏右多少?目标在移动,你的提前量该留几个身位?”
一连串的问题把一营长问懵了。其他干部也面面相觑,这些细节,平时大多靠感觉和经验,谁还真去仔细计算过?
“感觉?感觉他娘的最不靠谱!”李云龙敲着木板,“从今天起,咱们要搞‘冷枪冷炮’运动!什么是冷枪冷炮?就是不打则已,打则必中!用最少的子弹,换敌人最大的伤亡和恐慌!”
他开始详细阐述他的构想,这构想充满了数据化的思维:
一、人员选拔与编组:
“成立特等射手小组,直属团部指挥。每组两人,一个射手,一个观察员。观察员不光要负责警戒,更要负责测距、测风、记录战果!每个人发个小本子,给老子记下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距离多少,风向如何,开了几枪,打死打伤几个敌人,消耗子弹几发。每天晚上,我要看这些本子!”
二、装备优化与训练:
“把全团最好的步枪,膛线还没磨平的,都集中起来,配给这些特等射手!子弹?优先保障!但每一发子弹,都要给老子练出准头来!从明天开始,找安全的地方,搞强化训练。立姿、跪姿、卧姿,不同距离,固定靶、移动靶,都给老子练熟了!观察员要学会用跳眼法测距,要学会判断风速!”
三、战术原则与目标选择: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跟敌人硬拼!是骚扰,是消耗,是吓破他们的胆!”李云龙目光冷冽,“优先目标顺序,都给老子记清楚:第一,敌人的军官和士官!第二,敌人的通信兵、侦察兵!第三,敌人的机枪手、炮手!第四,落单的士兵和运输队!”
“打法上,记住十六个字:‘隐蔽接敌,突然开火,一击即退,变换位置’。绝对不允许在同一个射击点开第二枪!打死一个,立刻给老子转移!要让敌人觉得,满山遍野都是我们的神枪手,撒泡尿都可能被爆了脑袋!”
四、战果评估与激励:
“打死一个普通士兵,记功一次。打死一个班长(士官),记功两次,奖励子弹五发。打死一个排长(军官),记大功一次,奖励子弹十发,或者一块大洋!打死连长以上的,老子亲自给他请功,奖励翻倍!但是,谁要是浪费子弹,虚报战果,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这套细致到近乎苛刻的方案,让在场的干部们既感到新奇,又感到一种压力。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猛打猛冲的战斗观念,将战斗变成了一种精细的、需要高度专注和计算的技术活。
政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看行!这就像是给敌人放血,一刀一刀,虽然不致命,但能让他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恐慌。而且,能极大保存我们的有生力量。”
“对,就是这个道理!”李云龙一拍大腿,“咱们红军穷,就得学会做买卖,用一颗子弹,换他一条命,甚至换他几天睡不着觉!这买卖,划算!”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各连队开始严格按照标准选拔特等射手。训练也在密林中紧锣密鼓地展开。李云龙甚至亲自到场,用他那丰富的经验和突然变得“较真”起来的态度,指导射手们如何更精确地调整标尺,如何判断风向的影响。
几天后,“冷枪冷炮”运动悄然开始了。
山外,敌军据点。
一个国民党排长正带着几个士兵在新建的碉堡外巡逻,嘴里还骂骂咧咧,抱怨着这鬼地方的蚊虫和湿气。他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叉着腰,指着远处的山林,似乎在训话。
距离他们大约四百米的一处灌木丛后,一支经过精心调试的汉阳造步枪稳稳地架着。射手是全团有名的“快腿罗”,此刻他呼吸平稳,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旁边的观察员, 是一个读过几年私塾的小战士,正用跳眼法低声报出修正参数:“距离,三百八十米上下…微风,从左来,修正半个人身位…目标,军官,疑似排长…”
“罗快腿”微微调整枪口,心算着弹道。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目标在准星尖微微晃动。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山谷的宁静。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野中格外刺耳。
只见那个正在指手画脚的排长,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子猛地一歪,直接栽倒在地。旁边的士兵愣了片刻,才发出惊恐的叫喊,慌忙卧倒,盲目地朝着枪声大概传来的方向乱射。
而此刻,“罗快腿”和他的观察员,早已收起枪,像狸猫一样,借助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射击位置,向着下一个预定的狙击点转移。
类似的情景,开始在敌军控制的区域外围不断上演。
运送补给的小队,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赶骡马的民夫;出来打水的士兵,会一头栽进水井旁;甚至在碉堡射击孔后面观察的哨兵,也会偶尔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中。
敌人开始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巡逻队不敢再大摇大摆,工事修建速度明显放缓,士兵们躲在掩体里不敢轻易露头。一种无形的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敌军中蔓延。他们甚至给这片山区起了个外号,叫“幽灵之地”。
团部里,李云龙翻看着各特等射手小组交上来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地点、距离、战果、耗弹量。
“嗯,三号区域,王栓柱小组,四百二十米,击毙敌军班长一名,耗弹一发。不错,这买卖赚了。”
“五号区域,李大山小组,三百米,击伤敌军士兵一名,耗弹两发。妈的,亏了!回头告诉李大山,下次没把握不准开枪!”
他像是在审核一份份财务报表,严肃而认真。通过这些数据,他能清晰地把握整个“冷枪冷炮”运动的效率和节奏。
政委看着他,忍不住感叹:“老李,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么一来,敌人没碰着咱们主力,光是这些冷枪,就让他们损失了不少骨干,士气低落。咱们的战士,反而越打越有信心,越打越精了。”
李云龙放下本子,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连绵的青山。
“嘿嘿嘿,不懂了吧,打仗,说到底就是一道数学题。得算清楚了谁的成本低,谁的效率高,谁就能赢。”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深意,“这冷枪冷炮,练的不光是枪法,练的更是咱们红军战士的脑子。将来,咱们要有更好的枪,更远的镜子(瞄准镜),这帮小子,就能变成插在敌人心脏上的真正的钉子!”
山林依旧寂静,但每一片树叶后面,仿佛都隐藏着一双冷静的眼睛和一个正在飞速计算的大脑。一场无声的、却同样残酷的数学战争,在这片古老的山区里,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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