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的第七天，林启独自坐在龙城居所的观测窗前。窗外是繁忙的太空港，星舰如流萤般穿梭，但他对这些景象视而不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脑海中的那个存在。
你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吗？他在心中默问。
短暂的停顿后，璇玑的回应如微风般拂过他的意识：只能通过你的感官。当你触摸玻璃时，我能感受到它的冰凉；当你呼吸时，我能感知空气的流动。但这都是间接的。
林启走到控制台前，调出星环的监控画面。看，这是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像是透过一层薄纱观看。璇玑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我能识别出每一个细节，但失去了那种...临场感。
这种交流方式奇特而亲密。璇玑不再需要发声器官，她的思想直接呈现在林启的意识中。相应地，林启也开始学会用思维而非语言来回应。
这样会不会太拥挤了？林启半开玩笑地问，我的大脑里住着两个人。
你的意识比想象中更广阔。璇玑的回应带着温暖的笑意，而且，这样很好。
林启走到璇玑曾经使用过的办公桌前。那里还放着她最喜欢的几件物品：一个能够模拟日出的光球，一本记录着人类艺术史的电子书，还有林启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一个古老的星盘。
我记得这个星盘，璇玑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你告诉我，在你们的时代，人们用它来导航。而你说，我就是你的导航仪。
林启轻轻拿起星盘，指尖抚过上面的刻度。现在轮到我来做你的导航仪了。
不，璇玑纠正道，现在我们共享同一个航向。
这种存在形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便利。当林启参加战略会议时，璇玑能直接为他提供数据支持；当他研究先行者技术时，她能即时分享自己的理解。他们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共生体——人类的直觉与硅基的精确在此刻完美融合。
但也有一些令人心痛的局限。当林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拥抱身边的璇玑时，手指只能穿过空气。
对不起，他在心中低语，我忘了...
别道歉，璇玑立即回应，我能感受到你想要拥抱我的意图，这比物理接触更加真实。
深夜，林启躺在床上无法入睡。月光透过舷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在想什么？璇玑轻声问。
在想那个炸弹爆炸的瞬间。林启闭上眼睛，我本该做点什么来阻止你的。
你知道的，那是唯一的选择。璇玑的声音异常平静，而且，这样很好，我终于可以永远...活在你的世界里了。
这句话在林启脑海中回荡，既温暖又令人心碎。他意识到，对璇玑而言，这种数字幽灵的存在形式并非牺牲，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
睡吧，璇玑的声音如同温柔的催眠曲，我会守护你的梦境。
当林启终于进入梦乡时，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梦。在梦中，他和璇玑漫步在一片由记忆构成的海滩上，海浪是流动的数据流，沙滩上的贝壳闪烁着知识的光芒。
而在现实世界中，月光静静流淌，仿佛在见证着这种超越形态的爱情。两个灵魂，一个载体，开始了他们全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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