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云凤跟着张老爷一行人来到张家。一进家门,张老爷便兴奋得不得了,当即命令下人张灯结彩,同时要大摆筵宴,庆祝“小姐”的回归。
苗云凤心中却满是疑团。其实当初在庙里撞见“姐姐”,她也是一时情急,认出是姐姐后便不顾一切要为她出头——姐姐自己难道不能挺身而出吗?她当然能。可苗云凤发自内心的善良,看到姐姐悲痛欲绝的哭泣,忍不住想护着姐姐。如今来到姐姐曾经的家,无数问题涌上心头。
张夫人拉着她进了屋,满脸关切地问寒问暖:“孩子,你这一走,可把娘想死了!上次你求人传话让我去金府,我不是去了吗?那时候我还怕你坚持不住,整个望水镇的乡亲们都指望你呢,你要是哭着闹着要回来,可就害了大家。没想到你真的撑下来了,而且这几个月,乡亲们用水都方便得很,这都是你的功劳啊!镇长还带着人来咱们家表彰过,给了一笔钱,这都是你的付出换来的。孩子,你在金家住着还适应吗?”
苗云凤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心里暗自思忖:你们倒是过得舒心,还有人给送钱,可我在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站在张凤玲的角度,我实在太委屈了——为了你们、为了望水镇,我背负了所有苦难,换来的却是眼前的失望,甚至绝望。这家里居然有个勾结日本鬼子的哥哥,这是苗云凤绝对不能容忍的。但她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张家的人,他们对自己没有半分养育之情,她只是顶替了姐姐的身份。而自己真正的血脉在金家,回归金家才是属于她的天地。这么一想,苗云凤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失去什么,反而收获了许多。
可眼下,她必须站在张凤玲的立场上体会这一切,于是忍不住问道:“母亲,当初为什么偏偏选我呢?这么多人,难道只有我的生辰八字适合做这‘背亲娘’吗?”这是积压在苗云凤心中许久的问题,今日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一来是时机合适,二来张家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不像上次张夫人去金家时那般冰冷,让她心寒。如今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乡亲们为她助阵,她靠着自己的刚烈和奋斗一步步走到现在,才有机会把这个疑问提出来。
张夫人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可不是嘛!金老爷在凤凰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生辰八字相符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不是这儿不对就是那儿不对。后来他就跑到咱们望水镇来寻——他掌管着大水闸,那可是金家的资产,金老爷发话,大家也只能配合。就这样,望水镇年龄相仿的孩子,都把生辰八字交了上去,属相、性别、家世都要写得清清楚楚。偏偏金老爷就选中了你,我们也没办法啊!本想不答应,可孩子你也知道,被选中的人要是不答应,就是和整个望水镇的人作对。我们只能为大局着想,在痛苦中答应了。你当时也很抵触,坚决不同意,还是在我们的反复劝解下才松口。后来你不还跑了吗?镇长一听就急了,带人四处找你,最后从观音庙把你寻了回来。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难过,所以你走的时候我没敢送,实在是伤心过度啊!”
苗云凤听着张夫人的话,心里总觉得她有些言不由衷,语气也带着勉强,不像个真正心疼女儿的母亲。尽管如此,苗云凤也没有理由揭穿她——张夫人的讲述大体符合实情,所以她并未提出心中的质疑。
一旁的张老爷面色凝重地坐着,听完妻子的话后赶紧补充道:“我们本想着过几年攒够了钱,就把你从金家赎回来,到时候一家人就能团聚了。你母亲去看过你一次,后来就没再去,就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张老爷说话时语重心长,倒不像是在伪装,这让苗云凤越发看不透。
张夫人接着说:“孩子,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住下吧,别再在外边跑了。你的医术是跟着金家学的吗?”
苗云凤点点头,答道:“是啊。金家是医学世家,我到了那儿之后,看到许多医学书籍,就慢慢学着,没想到竟学了一身本事。这次回来,就是想帮那些深受疫情困扰的乡亲们解除痛苦,救大家一命。”
刚说到这儿,张老爷突然愤愤地打断她:“你去金家,是不是得到他们的秘方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苗云凤吃了一惊,连忙反问道:“什么秘方?”
张老爷皱着眉追问:“你给乡亲们治病用的是什么方子?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是金家的秘方?”
苗云凤眼皮一垂,暗自思索:张老爷突然问起秘方,打的什么主意?他之前在外边说过,张家以前在凤凰城也是医学世家,难道他们和金家有什么渊源?可好好的行医世家,为什么突然改行经商,跑到乡下买地买房?什么人愿意放弃城里的生活跑到乡下来?这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该不该把方子告诉他?他是姐姐的父亲,却不是我的,我得防着点。
思忖片刻,苗云凤淡然一笑,说道:“哪有什么秘方,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张老爷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铁球在手里转动着,突然说道:“你不知道金家的底细吗?当年那场大疫情,金家就是靠秘方发家致富的!”
苗云凤假装不知情,惊讶地说:“还有这种事?我不清楚啊。我到金家之后,只觉得他们家医书太多,就随便翻翻看看,慢慢就学到了这些医术而已。”
张老爷皱着眉,满脸不解:“以前你可不爱读书,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挨过多少骂,整天就知道玩,怎么到了金家,突然就喜欢看书了?真是让人想不通。”
苗云凤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和姐姐对调身份,他们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我和姐姐就这么像吗?言谈举止间竟没有一点破绽?他们是看着张凤玲长大的,就算面容相似,难道就没有半点察觉?再联想到那位张家哥哥第一次见她时,那副形同陌生人的样子,这实在太奇怪了。她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提防之心,尤其是张老爷突然追问秘方的事,更让她不得不谨慎。
张老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其实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苗云凤连忙问道:“什么事?父亲你说。”
“你知道当初那场大疫情的秘方,是谁家研究出来的吗?”张老爷问道。
苗云凤答道:“不是金家吗?”
张老爷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不不,你说错了!那秘方其实是咱们张家的!”
苗云凤大惊失色:“什么?张家的?大家都说是金家的秘方,怎么会是张家的?”
张老爷用手指点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责备:“要不说你这孩子不上心呢!以前咱们张家在凤凰城,那才是第一大医学世家!你爷爷就是行医的,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大夫。你爷爷的师傅,是清朝着名神医叶天楚的传人江明川,你爷爷名叫张宝坤,他还有个师弟叫常贵生,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苗云凤恍然大悟:“啊!我确实和常大夫打过交道,他说过自己有个大师兄,已经隐居多年了。难道爷爷还在世?”
张老爷摇了摇头:“你爷爷早就去世了,只是我没把消息公布出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苗云凤点点头,心中暗忖: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张凤玲的爷爷是张宝坤,张宝坤是江明川的弟子,而我爷爷的师傅是林敬和——也就是叶天楚的大弟子。这么说来,张家、金家和常家,其实都是叶天楚的后辈,只不过我爷爷属于温病派,而常贵生和张家则属于灵枢派。想通了这层关系,苗云凤才明白,金家和张家之间,原来有这么深的牵扯。
话说到这里,张老爷越发气愤,接着说道:“当初你爷爷把这药方研究出来之后,金家的金永尊,竟然窃取了你爷爷的这张药方!他靠着这秘方配置出治疗疫病的药,到处卖药赈灾,赚得盆满钵满。所以这张药方根本就不属于金家,而是咱们张家的!不光是这一张药方,他还从你爷爷手里骗走了好多宝贵的秘方,这些本来就该是咱们家的东西!你必须把金家手里的秘方给夺回来!”
苗云凤越听越觉得这话牵强:他父亲发明的药方,我爷爷怎么可能轻易夺走?就算真的拿走了他的药方,张宝坤爷爷脑子里难道不会记着吗?
苗云凤心中暗道:我本就是金家的孩子,此刻必须为金家说句公道话!
“你们误会我爷爷了!”
就算是姐姐张凤玲,她其实也是金家的孩子啊,这一点你们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她本就是你们捡来的孩子。
苗云凤又推测,或许他们还不清楚张凤玲的真实身世,不知道她身上流着金家的血脉。
凤凰城已有一部分人,像杨会长、常大夫他们,早就知道我是金家的传人了。
但望水镇的人还没得到这个消息,他们多半以为,我也好,姐姐也罢,在金家不过是个供人差遣的丫头。
想必就是因为这样,张老爷才会说出这种诋毁金家的话来。
苗云凤此刻也只能这般理解。
至于张家是否还有更恶劣的企图,他们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内情,苗云凤一时之间还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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