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骸边缘到核心战场的距离,不过百步之遥,对此刻的神崎光而言,却如同跨越刀山火海。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哀鸣和伤口的崩裂,视野随着失血和眩晕而阵阵发黑,耳中除了自己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跳,便是身后那渐渐被战斗轰鸣盖过、却依然如冰锥般刺在她心口的、蝴蝶忍绝望的呼喊。
近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炼狱杏寿郎赫刀上的烈焰不再稳定地燃烧,而是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他格挡一根管鞭的猛击时,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烟尘,挣扎了两次才勉强撑起。
能看到富冈义勇的“凪”之领域范围正在肉眼可见地缩小,面对两根管鞭的交替狂攻,他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力竭的苍白,一道刁钻的管鞭末梢擦过他的肋下,带起一蓬血花。
能看到不死川实弥几乎是在用本能和疯狂的意志挥刀,青色斑纹忽明忽暗,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嘶吼着,将赫刀一次次斩向那舞动的暗红阴影。
悲鸣屿行冥如同真正的山岳,硬撼着最正面的冲击,但赫斧与赫锤上的赤红光芒也已黯淡许多,每一次与管鞭的碰撞,他岩石般的躯体都会剧烈震动,脚下犁出更深的沟壑。
炭治郎和锖兔还有蛇柱和恋柱的配合依旧默契,火与水交织出绚烂而悲壮的光弧,却难以突破那密不透风的攻击网,炭治郎额头的斑纹燃烧得仿佛要将他自身也点燃,动作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迟缓,险险避开一次横扫,踉跄后退。
(不够……还不够快……再快点!)
神崎光在心中无声地嘶吼,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她终于冲到了战场的边缘,狂暴的气流和四散的冲击波几乎要将她孱弱的身躯掀飞。一根无差别的管鞭末端扫过她前方不远的地面,炸开的碎石如同子弹般激射,在她脸颊和手臂上划出新的血痕。
她不管不顾,将手中充当拐杖的日轮刀狠狠插入地面,稳住身形。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战场中央那尊浴血的白发怪物,以及苦苦支撑的同伴们。
(力量……我需要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燃烧殆尽……)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可怖的场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早已枯竭、如同龟裂河床般的光之呼吸根基。斑纹已熄,经脉受损,精神疲惫欲死……常规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再凝聚出半分力量。
那就……不常规!
“呃啊——!!!”
一声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嘶哑呐喊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到刺目的金色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紧接着,她不顾一切地、强行逆转了体内残存呼吸法的流转,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压榨着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中潜藏的生命力与潜能!
“光之呼吸——”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皮肤下的血管因为过度负荷而微微凸起,呈现不祥的金红色。
“奥义——”
额头上,那早已黯淡的斑纹位置,一点金芒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骤然扩散、蔓延!不再是完整的斑纹,而是一道道扭曲、破碎、仿佛随时会崩解的金色光痕,强行在她额头、脸颊、脖颈上浮现!代价是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渗出血珠!
“辉耀——华胥——!!!”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泣血般的决绝!
“轰——!!!”
以她为中心,一轮并不盛大、却无比纯粹、无比炽烈的金色光球,如同微型太阳般猛然爆发!光芒瞬间驱散了周遭数十步内的阴霾与血腥气!神崎光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变得有些模糊、透明,仿佛真的在化光而去!金色的发丝无风狂舞,染血的羽猎猎作响!
但这光芒,远不及她全盛时期施展此奥义的威势和范围,而且极不稳定,明灭闪烁,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她整个人如同一个布满裂痕、强行点亮的水晶灯,散发着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光芒。
“光柱?!”“那是……奥义?!”“她怎么会——!”
战场上,注意到这突兀爆发光芒的柱们,无不骇然变色!他们能感觉到那光芒中熟悉的温暖与净化之力,但也更清晰地感知到施术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会彻底湮灭的脆弱生命气息!
无惨也猛地将一部分注意力投了过来,那布满全身的巨口中发出混杂着厌恶与一丝惊疑的咆哮:“又是你!烦人的光虫!!垂死挣扎!!”
神崎光对一切充耳不闻。她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维持这强行点亮的、残破的辉耀华胥形态上。她抬起颤抖的、仿佛随时会化作光点消散的手臂
“领域……展开……”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光之呼吸·伍之型改·净心辉光·光佑之域!”
嗡——!
那轮不稳定的金色光球,并未向外扩张攻击,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化作一层薄薄的、流淌着温暖金辉的透明光膜,迅速覆盖了她前方大半个惨烈战场!
将悲鸣屿行冥、不死川实弥、炼狱杏寿郎、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锖兔、小芭内,蜜璃甚至边缘的伊之助和香奈乎,都笼罩了进去!
这并非攻击性的领域,而是极致的辅助与守护之域!
刹那间,所有被金光笼罩的人,都感觉身体一轻!
那些无处不在、侵蚀着伤口、削弱着意志的无惨鬼气与血腥威压,被大幅度削弱、净化!身上新旧伤口的疼痛得到了显着的缓解,流血速度明显减缓!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体内因持续激战和高负荷运转斑纹、赫武而近乎枯竭的斗气与精神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清泉,虽然无法立刻恢复,却如同久旱逢甘霖,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与一丝微弱的补充!就连手中赫武上的赤红光芒,似乎都因此稳定、明亮了一丝!
最重要的是,那层覆盖全身的淡淡金光,对无惨管鞭的直接物理攻击有着不俗的削弱效果!虽然不足以完全抵挡,却能显着减轻冲击力,降低被直接命中的致命风险!
“这是……!” 炼狱杏寿郎精神一振,挣扎着完全站起,烈焰重新在赫刀上跳跃。
“哼……干得不错嘛,光柱……” 不死川实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感觉手中的风之赫刀似乎更轻快了一些。
悲鸣屿行冥低诵一声佛号,沉重的气势似乎回升了一分。富冈义勇的“凪”之领域微微稳固。炭治郎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与锖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振奋。
压力,骤然减轻!
虽然无惨的力量依旧恐怖,虽然战斗依旧惨烈,但这突如其来的、覆盖式的辅助领域,无疑给精疲力竭、濒临崩溃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调整和喘息之机!
“该死的——光——!!!” 无惨暴怒,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攻击的效力在下降,那些“虫子”的抵抗意志在回升。更多的巨口发出咆哮,四根管鞭不再无差别扫荡,而是分出两根,以更加狂暴、更加集中的姿态,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朝着领域核心——那个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嘴角不断溢出金色光点般血液的神崎光——狠狠绞杀而去!
“保护光柱!!” 炼狱杏寿郎怒吼,与富冈义勇几乎同时冲上,烈焰与流水交织,试图拦截!
不死川实弥和悲鸣屿行冥也怒吼着加强攻势,牵制另外两根管鞭,为队友创造机会!
神崎光站在原地,维持着双手结印的姿势,身体在狂暴袭来的杀意和管鞭威压下微微晃动,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她金色的眼眸半阖,里面映照着袭来的毁灭阴影,也映照着拼死回护的同伴身影。
她知道,自己这强行点亮的光芒,维持不了多久。每一秒都在加剧她的崩溃。
但至少在这一秒,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与他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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