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白山尸觞
第一部：林海寻踪
第9章：《狭路相逢》
（起）
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涧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与山林格格不入的、属于文明世界的节奏——那是硬底皮靴踩踏在碎石和积雪上的声音，不止一人。
岩石后方，方圆与石坚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屏息凝神。石坚的手已经按在了猎斧的木柄上，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方圆的灵觉则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向前延伸，试图分辨来者的气息。
首先映入感知的，是一股精纯而略显驳杂的“人气”，大约有七八个，其中夹杂着金属、仪器和某种……火药的味道。紧接着，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女声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注意警戒！探测器反应强烈，这里的能量场异常活跃，不，是……污浊！空气样本立刻采集！”
是陈青鸾！
她果然在这里！而且，她似乎依靠某种科技仪器，同样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
“陈工，这里的土壤和植被……”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带着惊疑，“腐烂程度和菌类生长模式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像是被强辐射或化学物质污染过！”
“记录所有数据，不要用手直接接触任何不明物体！”陈青鸾的声音依旧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王磊，用长焦镜头拍摄祭坛中央那个……那个生物组织一样的东西！小心，它可能在散发有害孢子！”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来，显然已经看到了谷地中央那恐怖的祭坛和“煞源胞衣”。
（承）
方圆心中微沉。陈青鸾的队伍装备精良，行事谨慎，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这里存在的超自然危险。那些游荡的尸傀对生气极为敏感，如此近距离的声响和活人气息，恐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谷地中，那些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尸傀，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腐烂的头颅齐刷刷地转向了山涧入口的方向！它们空洞的眼窝或是残留的眼珠，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嗬……嗬……”
令人牙酸的嘶吼声从尸傀们的喉咙里挤出，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下一刻，它们如同被惊动的狼群，发出疯狂的咆哮，朝着陈青鸾队伍所在的位置，蜂拥扑去！
“敌袭！准备战斗！”陈青鸾的厉喝声瞬间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
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枪声响起！“砰！砰！砰！”
考察队配备了武器！子弹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具尸傀，强大的动能打得它们身躯乱颤，黑血飞溅，甚至打断了肢体。然而，除非被击中头颅或者彻底摧毁行动能力，这些没有痛觉、生命力异常顽强的怪物，依旧拖着残破的身躯，疯狂前冲！
“打头！打它们的头！”队伍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但尸傀数量太多，而且不畏生死，考察队的阵线瞬间陷入了混乱和危机。有人被尸傀扑倒，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人弹药耗尽，慌忙后退，却被脚下的骸骨绊倒。
“救人！”
石坚低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他或许不喜这些“外乡人”闯入圣山，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活人在自己眼前被邪祟屠戮。他猛地从岩石后跃出，猎弓瞬间拉满，一支包裹着油布的箭矢点燃，“咻”地射向一具正扑向一名倒地队员的尸傀！
火箭精准地命中了那尸傀的后心，火焰迅速蔓延，将其化作一个惨叫的火团，暂时缓解了那边的危机。
（转）
石坚的突然出现，让混乱中的考察队吃了一惊。陈青鸾在指挥间隙猛地回头，看到石坚那标志性的高大身影和猎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当她目光越过石坚，看到随后从岩石后缓步走出的方圆时，那讶异瞬间变成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愤怒！
“方、圆！”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手中的手枪甚至下意识地调转了一下方向，但立刻又指向了扑来的尸傀，“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充满了被欺骗和愚弄的怒火。在她看来，方圆的出现绝非巧合，这个身上充满谜团的“民俗学教师”，必然与眼前这超乎常理的恐怖景象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方圆没有时间解释，也无需解释。他目光扫过战场，考察队凭借现代火器暂时抵挡住了尸傀的冲击，但弹药终有穷尽，而尸傀的数量却似乎不见减少。更麻烦的是，谷地中央祭坛上那团“煞源胞衣”，似乎被激烈的生人气息和战斗所刺激，翻滚得更加剧烈，表面那些吸盘状口器开合的速度加快，一股更浓郁、更具侵蚀性的灰黑色煞气正从中弥漫开来，如同领域般扩张，开始进一步压制生者的活力，同时增强那些尸傀的力量！
必须速战速决，并摧毁那“煞源胞衣”！
他并指如剑，体内灵力流转，一丝锐金之气再次凝聚。但这一次，他并未直接攻击尸傀，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穿过混乱的战场，目标直指祭坛！
“拦住他！”陈青鸾见状，虽然不明白方圆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绝不能让其接近那诡异的肉瘤，立刻下令。两名离得近的队员下意识地调转枪口。
“别开枪！他是来帮忙的！”石坚见状怒吼，一斧劈翻一具靠近的尸傀，试图阻止。
就在这指令冲突、场面愈发混乱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众人头顶掠过——是青鹰！它发出愤怒的唳鸣，双爪带着青光，猛地抓向祭坛中央的“煞源胞衣”！
（合）
然而，那“煞源胞衣”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面对青鹰的扑击，它表面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极致恶臭的黑色粘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直射青鹰！
青鹰反应极快，双翅急振，险之又险地避开，但那黑色粘液溅落在祭坛的石面上，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将坚硬的岩石都腐蚀出深深的坑洞！
与此同时，祭坛后方那幽深的洞口内，一股更加庞大、更加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如同沉眠的远古凶兽，缓缓苏醒……
一道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哀嚎汇聚而成的意念波动，如同涟漪般从洞内扩散开来，扫过整个谷地：
“是谁……在打扰……永恒的安眠……”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意志，战斗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陈青鸾和她的队员们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漆黑的洞口。
石坚握紧了猎斧，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方圆停在半途，猛地转头望向洞口，心中警铃大作。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本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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