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老陈的铺子藏在老街深处,推门进去,刨花的清香扑鼻而来。陆铮站在满地的木屑中间,看老陈用粗粝的手指抚过一块樟木板。
“要几个?”老陈问。
“两个。”陆铮比划着,“不用太大,但要扎实。”
老陈眯眼打量他:“装金银细软?”
“装吃饭的家伙。”陆铮说。
老陈不再多问,取来卷尺。两人就着天窗透下的光,商量尺寸、榫卯、内衬的布局。陆铮要求内里分三层,最底下要能平放尺子,侧边留插针垫的位置,盖子里层还得缝个暗袋。
“这么讲究?”老陈挑眉。
“工具是手艺人的胆。”陆铮想起吴师傅那个磨得发亮的藤箱,“胆不能虚。”
三天后,两个崭新的樟木工具箱送到了“霓裳”。木色温润,榫卯严丝合缝,铜扣上刻着细细的缠枝纹。春妮和小柱子被叫到前厅时,看见并排放在裁缝台上的木箱,都愣住了。
“打开看看。”陆铮说。
春妮小心地掀开箱盖。里面分层铺着深蓝土布,每件工具都有专属的位置:剪刀挂在皮扣上,划粉插在竹筒里,连顶针都安放在绒布凹槽中。最上层躺着一套用红绳系好的新针,十二种型号排列得整整齐齐。
小柱子轻轻合上箱盖,手指在箱面上摩挲,忽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铮哥!”
“谢什么,”陆铮摆手,“箱子里现在空着,往后能装进什么,看你们自己。”
午后,吴师傅从后院过来喝茶,目光在工具箱上停留片刻。他什么也没说,只从自己那个用了三十年的藤箱里取出两件东西——一把德国产的花剪,一块温润的牛角压缝片。
“花剪裁曲线不咬布,”他把工具放进春妮的箱子,“压缝片不伤料子。”
又取出一卷泛黄的皮尺,一套乌木柄的锥子,放进小柱子的箱子。
“皮量尺不起皱,锥子穿孔利落。”
他动作很慢,每放一件都要停顿片刻,像在完成某种仪式。两个学徒屏息站着,看着那些闪着幽光的工具落入崭新的木箱,仿佛听见了岁月的回响。
安安不知何时跑过来,踮脚扒着台沿看。吴师傅摸摸他的头,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心——是个拇指大的榫卯模型,一凸一凹,严丝合缝。
“收着,”老师说,“这是根基。”
傍晚收工时,春妮把今天练习用的布片仔细折好,放进木箱最下层。小柱子把工具一件件归位,合上箱盖时发出沉实的声响。
陆铮在门口看着,想起很多年前,第一个带他混码头的老炮儿说过:人这一辈子,能传下去的无非三样——吃饭的本事,趁手的家伙,还有做人的道理。
暮色渐浓,后院传来试机的声音。新工具落在新木箱里,发出不一样的回响。春妮在练习吴师傅上午教的藏针法,小柱子在拆改昨天做坏的门襟。
林晚走到陆铮身边,轻声说:“今天好几个客人问,能不能指定让春妮做衣裳。”
“还早。”陆铮望着后院门缝里漏出的灯光,“等他们箱子里装够十件拿得出手的活儿再说。”
夜风拂过院中晾晒的布料,那些灰粉与豆绿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两个樟木箱静静立在案头,装着新工具,也装着老规矩。更重的,是那份刚刚开始传承的、关于手艺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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