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新裁的竹帘,。林晚正在核对本周的活动安排表,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林女士!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探进头来,胸前挂着美院的实习证,我们想请教您关于毕业设计的事。
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年轻的面孔,眼睛里都闪着期待的光。林晚认得他们——这是美院第一批来文创园实习的学生,已经在各个工坊轮岗学习了一个月。
坐下说。林晚合上文件夹,示意他们在茶桌旁落座。
马尾辫女孩叫小雨,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素描本:我想做一组以为主题的作品,就像风之痕那样,把时间的印记表现在服装上。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我在染坊跟着赵师傅学习时发现,每次染布因为天气、水温的不同,都会产生微妙的色差。我想把这种不完美做成一个系列。
听着学生们热烈的讨论,林晚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的深巷小院。那时招娣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工,赵梅只懂得按古法染布,春妮和小柱子更是对设计一窍不通。而现在,这些年轻人已经能如此自然地讨论着、不完美这些曾经需要她反复解释的概念。
你们的想法很好。林晚回过神,微笑着说,但记住,不要为了追求特别而特别。真正的美,应该自然而然地从生活中来。
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册:霓裳这些年来收集的老照片,有些是老师傅们的工作照,有些是传统服饰的细节。或许能给你们一些启发。
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个盘扣的造型好奇特!
看这件百年前的长衫,袖口的刺绣简直像会呼吸一样!
就在这时,招娣端着茶盘走进来。看到学生们围着相册热切讨论的模样,她怔了怔,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招娣师傅!小雨兴奋地指着照片上一处精巧的盘扣,这个样式现在还能做吗?
招娣放下茶盘,凑近细看:同心结,我师父的拿手活。她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针线包里取出细绳,手指翻飞间,一个精美的盘扣渐渐成型。
学生们看得目不转睛。
太神奇了!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感叹,就像变魔术一样。
不是魔术,是功夫。招娣把做好的盘扣放在桌上,我学这个样式,拆了不下百遍。
林晚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想起招娣第一次在传习室上课时紧张得手心出汗的模样。如今她已经能如此从容地传授技艺,眼中再不见当年的忐忑。
午后,林晚去染坊找赵梅。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这个固色剂虽然效果好,但是不符合环保标准。这是小林的声音。
可不用固色剂,颜色根本留不住啊!一个年轻学徒反驳道。
赵梅的声音沉稳地响起:我年轻时跟师父学艺,用的都是土法子。芒硝、明矾这些天然材料,虽然效果慢,但对布料最温和。
林晚推门进去,看见赵梅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对比不同染料的样本。染缸里冒着热气,墙上贴满了实验数据和色卡。
林晚来得正好。赵梅招呼她,我们在研究怎么既保持传统染法的温和,又能提高效率。
小林指着电脑上的分子结构图:我找到一种植物提取物,或许可以替代化学固色剂,就是成本有点高。
先别考虑成本。林晚说,把样品做出来看看效果。
她注意到赵梅的手腕上贴着一块膏药,关切地问:手腕又疼了?
老毛病了。赵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倒是你看看这个——她拿起一块新染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这是用茜草根和新发现的某种苔藓一起染的,颜色特别温润。
林晚接过布料细细端详。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赵梅因为染坏了一缸布料而自责不已的那个雨天。如今的赵梅,已经能在年轻人面前自信地展示自己的发现,甚至敢于尝试新的可能。
傍晚时分,林晚准备去接安安放学。经过工坊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缝纫机的哒哒声,还夹杂着春妮指导新人的声音。
这里要慢一点,针脚才能均匀。
对,就这样,手腕放松。
她悄悄从门缝望进去,看见春妮正耐心地纠正一个年轻女孩的手法。那女孩学得认真,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曾几何时,春妮还是个会因为订单太多而急得掉眼泪的姑娘。现在却已经能独当一面,带着整个工坊有条不紊地运转。
回办公室的路上,林晚遇见了刚从工地回来的陆铮。他挽着袖子,身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今天怎么样?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袋。
挺好的。林晚微笑,就是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陆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忙碌的园区: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院子,能长出这么多新枝桠。
夕阳西下,整个文创园都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染料园里的植株在晚风轻轻摇曳,工坊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交流中心传来学生们讨论的声音。
林晚想起小雨说要做主题的毕业设计,想起赵梅手腕上的膏药,想起春妮指导新人时认真的侧脸。
这些点点滴滴,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不知不觉中,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生根发芽。
而这一切,都始于很多年前,砖窑里那个不顾一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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