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元昊一行人消失在门口，武馆内凝滞的气氛才松懈下来。
几名弟子连忙上前扶起陈文甲：“文甲，你没事吧？”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刚才那一下太险了！”
陈文甲忍着胳膊的疼痛，勉强笑笑：“没事，没事，侥幸，是那位公子手下留情了。”他心知肚明，若非那一个月的炼气打下了底子，加上对方轻敌和自己取巧，绝无可能接下那两招。
刘教头挥挥手让弟子们散去，走到陈文甲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跟我来。”
陈文甲心中忐忑，跟着刘教头来到他的书房。
刘教头关上门，示意陈文甲坐下，沉声问道：“文甲，你老实告诉我，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你跟谁学的？”他看得分明，陈文甲步伐散乱，确实没练过武，但那闪避的意识和最后格挡时手臂瞬间的坚韧，绝非偶然。
陈文甲早有准备，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道：回教头的话，小的确实没正经学过武功。只是...约莫两年前，在城西土地庙那儿，有位受伤的老爷爷借宿过一段时日。
他抬眼小心观察教头神色，见对方没有打断，便继续道：那位老爷子左腿不便，夜里常会酸痛，小的就帮他捶捶腿脚。有时他看我手法笨拙，便会指点一二，说些力从地起顺势而为的道理。老人家常说，江湖险恶，学两招笨办法防身总没错。
陈文甲说到此处，语气渐渐自然：他教过我怎么躲醉汉挥来的棍棒，怎么说呢...就说要盯着对方的肩头看，肩动则手动。还教过被推搡时如何卸力，说是什么劲如流水，遇石则绕...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情急之下，就胡乱用了一下，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刘教头目光如炬，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盯着肩头...劲如流水...他忽然追问，那位老者可曾说过名讳？相貌有何特征？
陈文甲心中一紧，面上却故作沉思：老爷子从不提来历，只说姓吴。额角有道疤，右手指节特别粗大，说话带着北地口音...对了，他随身带着个酒葫芦，上面刻着...刻着几道云纹。
云纹？刘教头猛地站起身，又在意识到失态后缓缓坐下，继续说。
有天夜里，他酒醉后曾说过几句奇怪的话，陈文甲小心翼翼地补充，说什么武道至简大巧若拙...小的当时听不懂，现在想来，莫非老爷子真是什么高人？
刘教头沉默良久，方才长叹一声：岂止是高人...若我猜得不错，你遇到的很可能是二十年前名震江北的醉云手吴老先生。他那一手流云劲独步武林，最擅化劲卸力，四两拨千斤。教头眼神悠远，可惜后来突然隐退，不知所踪...
陈文甲低下头，心中既庆幸又忐忑。这番说辞半真半假，竟阴差阳错地对上了某位真实存在的高人。
罢了，刘教摆摆手，这也是你的造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你既然有此天赋，又肯吃苦…”他顿了顿，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从明日起，打扫完练武场后，你可以在一旁跟着弟子们一起站桩练拳。”
陈文甲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教头！您…您是说…”
“只是在一旁看，跟着学，不算正式弟子。”刘教头板着脸道，“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张扬。”
“是！多谢教头！多谢教头！”陈文甲激动得连连鞠躬，胳膊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大半。这意味着，他终于获得了正式接触武学的机会！虽然只是“旁听”，但已是天大的恩情！
“去吧，找点药酒揉揉胳膊。”刘教头摆摆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
武馆对面的街角阴影里，一个身着深色劲装的身影静静伫立。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当陈文甲退出书房时，黑衣人的指尖微微一动，袖中滑出一枚刻着诡异云纹的玄铁令牌。
“反应速度超常，体魄强度异常...”黑衣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明明没有修炼痕迹，却能在危急关头调动内息。”他回想起少年格挡时手臂上那一闪而过的气劲，眼中闪过精光。袖中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时日的观察。从陈文甲每日打扫时古怪的呼吸节奏，到夜深人静时在后院练习的奇怪动作，事无巨细。
“一个月前突然开窍...与情报中灵根觉醒的时间吻合。”黑衣人指尖轻抚过羊皮纸上某个特殊的标记——那是一个古老的图腾，形似绽放的红莲，“看来尊者预感的没错，目标很可能就是这小子。”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十八年前那场惊天变故中遗失的圣物，难道真的与这个看似普通的武馆杂役有关？
黑衣人回想起三个月前接到的密令。那时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监视任务，直到七天前，当他无意间发现陈文甲深夜在院中练习时周身泛起的淡淡光晕，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那光晕虽然微弱，却与古籍中记载的“先天灵气”极为相似。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少年似乎对自己的特殊毫无察觉，每次练习都显得生涩而艰难，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阻碍他真正掌握这份天赋。
……
与此同时，李元昊在回府的路上，脑海中不断重现着交手的情景。那少年格挡时手臂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远超凡人的范畴，倒像是...某种先天真气？但这个念头太过荒诞，先天真气是武道宗师才能触及的境界，一个武馆杂役怎么可能拥有？除非...除非他身怀异宝，或者修炼了某种失传的秘法。
李元昊眼中闪过一丝炽热。若真如此，那这个叫陈文甲的少年，可能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契机。一个能够帮助他在家族大比中脱颖而出，甚至改变他在李氏门中地位的契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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