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阁道印归位的第九日,北境的天空开始下起黑雪。黏腻的雪花带着腐臭,落在皮肤上会灼出细小的红点。雁门关外的牧民惊慌地发现,牲口接连倒毙,尸体很快腐烂发黑。
是姚兵的瘟蛊。灰隼捻起一撮黑雪,在鼻尖轻嗅后脸色骤变,他们在百里外就开始布阵了。
风妄站在关墙上,望着南方地平线上逐渐凝聚的黑云。道印在怀中微微发烫,警示着危机的临近。他想起七岁那年,也是先看到天边异象,接着听风镇就燃起了大火。
报——!斥候踉跄着扑上城楼,姚兵先锋已到五十里外,领兵的是...是拓跋雄!
关墙上顿时一片死寂。这位姚兵统帅的凶名,足以让北境孩童止啼。二十年前就是他踏平了听风镇,如今他卷土重来,显然是为源石传承而来。
当夜,潼山议事的灯火彻夜未熄。绝不能硬拼!诸葛青云羽扇急摇,探马来报,姚兵此次出动十万大军,更有数百巫蛊师随行。张继关一拳砸在沙盘上:难道要老子当缩头乌龟?将军稍安。风妄指尖划过沙盘上蜿蜒的山脉,姚兵远来,粮草必走黑风谷。若派精兵断其粮道...我去!赵虎猛地站起,老子熟悉黑风谷每块石头!雨晴悄悄将一包药粉塞进赵虎行囊:这是驱蛊散,遇险时撒向空中。
三更时分,三千死士趁着夜色出关。风妄站在城楼上,望着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话:为将者,最痛莫过于送将士赴死。
第五日拂晓,姚兵大营如黑云压境。拓跋雄端坐战象之上,玄铁重甲覆盖全身,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他望着雁门关上升起的炊烟,冷笑:故弄玄虚。阵前摆开百面人皮战鼓,鼓声响起时,关墙上的守军纷纷掩耳惨叫。那鼓声似能钻入骨髓,震得人心神欲裂。雕虫小技。风妄并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关墙上画下清心符。金光闪过,鼓声顿消。
就在这时,关外突然传来震天巨响。黑风谷方向升起三道狼烟——那是赵虎得手的信号。拓跋雄脸色骤变,手中令旗猛挥:攻城!
第一波攻势持续到日落。姚兵推着冲车撞击城门,城楼上箭雨如蝗。风妄手持青鸾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青色剑芒,将攀上城头的敌军扫落。雨晴带着医者在箭楼间穿梭,素白衣裙早已染满血污。她抬头时,正看见风妄为她挡开一支冷箭,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胜过千言万语。
夜幕降临时,姚兵暂退。关墙上点起篝火,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风妄巡视伤兵营,在一个少年士卒身前停下。那孩子左臂中箭,却死死攥着半块烙饼:给...给我娘...风妄俯身渡去一缕真气,想起这个士兵的母亲上个月刚在医馆治好风寒。乱世之中,每个人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
灰隼悄然来到身侧:探子回报,姚兵军中确有异动。他们在炼制某种邪物,需要大量生魂。风妄望向敌营中隐约闪烁的绿光,道印突然剧烈震颤。他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次日黎明,姚兵阵中推出九尊青铜巨鼎。鼎中翻滚着墨绿液体,散发刺鼻腥臭。以血祭鼎,万魂归元!巫蛊师们齐声吟唱,鼎中爬出无数扭曲的尸傀。这些怪物不畏刀剑,被砍倒后仍能挣扎前行。
结阵!风妄跃上城楼最高处,道印悬于掌心。青光大盛时,守军将士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金光芒。张继关大喝一声,砍刀劈出三丈刀罡,将冲来的尸傀尽数斩碎。这是风妄从天枢阁领悟的山河护阵,以道印为引,借山河之气庇佑将士。
然而尸傀越来越多,城墙上已有多处失守。危急关头,远方突然传来号角声。呼延灼带着北蛮骑兵从侧翼杀出,铁蹄踏破姚兵后阵。风兄弟!老酋长挥舞弯刀,草原儿郎来助阵了!原来他早看出姚兵诡计,特意绕到后方突袭。
拓跋雄见大势已去,亲自催动战象冲向城门。那巨象披着重甲,长鼻扫过之处砖石飞溅。风妄纵身跃下城楼,青鸾剑直指象首。的一声巨响,剑锋在象甲上划出深深痕迹,却未能阻止冲势。
眼看城门将破,风妄忽然心念一动。他想起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御兽诀,虽只是残篇,此刻却福至心灵。道印光芒流转,他竟感知到战象心中的恐惧——这巨兽是被药物控制了神智。醒来!风妄将道印按在象额,清光没入其识海。战象突然人立而起,将背上的拓跋雄狠狠甩落。
姚兵见状顿时大乱,潼山守军乘势杀出。战至黄昏,敌军终于溃退。风妄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望着远去的残兵,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道印传来警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雨晴默默走到他身边,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你看。她指向天空。黑雪不知何时已停,北境的星空格外清澈。一颗血色妖星正从东方升起,那是兵戈再起的征兆。
当夜,风妄独自登上残破的关楼。灰隼悄然现身,递过一卷古图:在姚兵将领身上找到的。图上标注着昆仑山深处某个地点,旁边用小字写着九幽裂隙看来...风妄轻抚道印,我们得主动出击了。
月光洒落在斑驳的城墙上,映照着他坚定的面容。这一战虽然守住关隘,但所有人都明白,与姚兵的恩怨远未了结。而在冰雪覆盖的昆仑深处,更大的秘密正等待着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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