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秀来过之后,院子外的守卫又多了两班,明晃晃的刀枪在日头下反着光,盯得人心里发毛。
风妄胸口那玩意儿闹腾得更凶了。原先只是冰碴子顺着血脉走,现在像是整个心口都冻僵了,喘口气都带着白雾,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皮肤底下,那蛛网似的黑纹路又往外爬了几分,看着瘆人。
雨晴急得嘴角起了燎泡,换了几种方子,灌下去的药汤像泥牛入海,连个响动都没有。她握着风妄冰冷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办……诸葛先生,再这样下去,他……”
诸葛青云这几日也憔悴了不少,白胡子都显得乱糟糟的。他翻遍了随身带的几卷兽皮古札,眉头越拧越紧。“主公,恕老朽直言,”他声音干涩,“这源石碎片如同活物,正在不断吞噬您的生机壮大自身。寻常药物,乃至真气疏导,皆已无效。若不能尽快将其取出或化解,只怕……不出十日,寒气侵透心脉,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风妄靠在榻上,闭着眼,睫毛上凝了一层细小的白霜。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飘在冰海里,时清醒,时模糊。听到诸葛青云的话,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发出嗬嗬的气声:“十天……够本了。”
“放你娘的屁!”一声虚弱的怒骂从隔壁传来,是赵虎,他伤没好利索,嗓子还哑着,“你小子敢先走一步,老子……老子追到阎王殿也揍你!”
张继关没说话,但风妄能感觉到,那边传来一股压抑的、焦躁的气息。
就在这时,窗口传来极轻微的“叩叩”两声。
诸葛青云眼神一凛,羽扇轻挥,一道微光闪过。灰隼如同影子般滑了进来,他气息有些不稳,低声道:“主公,先生,查到了点东西。”他看了一眼风妄的状况,语速加快,“刘启秀麾下那个首席医官,这几天频繁出入城西一处废弃的祭坛,行迹鬼祟。我趁夜摸进去看过,那祭坛底下……有东西,散发着很淡的,和主公身上同源的气息。”
“源池?”诸葛青云追问。
“不确定,但那地方被一股奇异的能量笼罩,我无法深入。”灰隼摇头,又道,“另外,看管张将军和赵将军的守卫,每四个时辰换一次班,换班时东北角会有三息左右的空档。还有,徐岩麾下有一支骑兵,明日午时会出城往西例行巡防,那是我们最接近城门的机会。”
机会!但也可能是陷阱。
风妄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密布,却透着一股狠劲:“不能再等了。”他看向雨晴和诸葛青云,“先生,你之前说,若以阵法强行抽取,有几成把握?”
诸葛青云面色凝重:“不足三成!且阵法波动必然惊动刘启秀!届时……”
“横竖是个死。”风妄打断他,挣扎着坐直身体,胸口黑气翻涌,“赌一把!先生,你来布阵。雨晴,准备银针,护住我心脉。灰隼,你想办法把时间和路线透露给张叔和赵叔的人,让他们有所准备。”
他目光扫过众人:“明天午时,无论成败,我们离开潼山!”
当夜,月黑风高。
小院内,诸葛青云以自身精血混合朱砂,在地上刻画下一个繁复而古老的阵法,阵眼正是风妄所在的床榻。雨晴将数十根银针,精准地刺入风妄周身大穴,每一针落下,她都咬紧下唇,指尖微微颤抖。
“主公,忍住!”诸葛青云沉声喝道,手中羽扇猛地指向阵眼!
嗡——!
阵法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股强大的吸力作用于风妄胸口!
“呃啊——!”风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只觉得胸口那块碎片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挣扎,更深的寒意混合着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皮肤下的黑纹路如同蚯蚓般扭动,向外凸起!
院子外立刻传来骚动声和呵斥声。
“拦住他们!”灰隼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紧接着是短促的兵刃交击声。
阵法光芒越来越盛,风妄胸口那碎片被一点点拉扯出来,黑气汹涌!但他整个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脸色灰败,气息奄奄。
“不行!快停下!”雨晴看着风妄生命飞速流逝,哭喊着想要扑过去打断阵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被拉扯出一半的源石碎片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黑光,瞬间压过了阵法白光!一股混乱、暴戾的意志顺着阵法反冲而出,狠狠撞向诸葛青云!
诸葛青云如遭重击,喷血倒飞出去,阵法瞬间崩溃!
反噬之力让风妄再次喷出一口黑血,彻底昏死过去。那源石碎片虽然未能被取出,但似乎也耗尽了力量,暂时沉寂下去,只是他胸口的黑纹路又扩大了一圈,整个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院门被轰然撞开,徐岩带着大批甲士冲了进来,看到屋内景象,脸色铁青。
“风将军旧伤复发,需绝对静养!没有刘帅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半步!”他冷声下令,目光扫过昏迷的风妄、吐血倒地的诸葛青云和泣不成声的雨晴,挥手让人将灰隼押下,加强了看守。
这一次,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窗外,潼山的夜,黑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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