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沉重、仿佛要将灵魂也一并冻结的黑暗。
陆文渊的意识在其中沉浮,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像沉在万米海底,连思考都显得奢侈。
偶尔,一些破碎的光影会划过这片意识的深海——季元辰最后那张混合了不甘与茫然的脸,陈景瑞倒下时嘴角那抹安详的弧度,武胜浴血奋战时眼中燃烧的火焰,还有……那个缓缓旋转的、混沌色的漩涡,它沉默地吞噬着一切,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原始的生命力。
种子……还是怪物?
这个念头像水底的泡泡,刚浮起,就又破碎在更深的黑暗里。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一开始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层,从遥远的地表传来。
是……呼喊声?
“……渊……陆文渊!听得到吗?!回话!”
是叶知秋的声音。清冷,此刻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焦灼,甚至有一丝……罕见的颤抖。
紧接着,是阿King那特有的、带着电子质感的急促语调,但背景音里充满了刺耳的电流杂音和类似金属扭曲的尖锐摩擦声:“能量读数……塔顶……骤变……不稳定……无法解析……干扰太强……坚持住……我们……”
还有沈琬的声音,比平时更高,更紧绷,像是在对抗着巨大的压力下达指令:“……节点压力……剧增……能量脉冲……来自塔顶……所有人……固守阵线……支援马上……滋啦……”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刺入陆文渊麻木的意识深处。
同伴们……
外面的战斗……还没结束……
五大节点……他们还在苦战……在等待……在支撑……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扎进他近乎停滞的灵魂!
“唔……”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无意识的呻吟,从陆文渊干裂的嘴唇间逸出。
他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首先涌入视线的,是模糊的、扭曲的光影。过了好几秒,视线才艰难地对焦。
他依旧躺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身下是干涸的血迹和自己的汗渍。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组装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内脏更像是移了位,火烧火燎地疼。之前强行引导能量、对抗“归墟”、最后掷出量天尺的透支,此刻化作了席卷全身的可怕反噬。
但他还活着。
意识,在缓慢而坚定地回归。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首先看向武胜的方向。
武胜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背上、手臂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身下大片地面。但他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响起,武胜的身体猛地一颤,哇地吐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淤血,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却也格外……令人振奋。
他还活着!这个如同钢铁铸造般的汉子,硬是扛住了!
陆文渊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他立刻用尽力气,偏头看向陈景瑞躺着的方向。
陈景瑞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过。胸口不再起伏,脸上最后那丝安详的笑意凝固着,在周围幽幽的、来自那个混沌漩涡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任何生命的灵光。
陆文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陈景瑞……回不来了。
那个总是算计着天机、捂着心口咳嗽、关键时刻却比谁都决绝的半仙,用他自己的方式,走到了卜算的终点,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痛吗?当然痛。一种钝钝的、沉甸甸的痛,压在心头。
但现在,不是沉溺悲痛的时候。
陆文渊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碎的衣服。他摸索着,在身边找到了那柄量天尺。尺身暗淡无光,上面的星辰山川刻痕几乎完全磨灭,入手冰凉,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
他紧紧握住尺柄,将它当作拐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自己从地上“撬”了起来。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他不得不将大半重量压在量天尺上,才勉强站稳,摇摇晃晃,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他看向空间中央。
那个混沌色的漩涡,依旧在那里,缓缓旋转着。体积似乎比之前又缩小了一点,直径大约只剩一米五左右,旋转的速度也更加平稳。它散发出的光芒幽暗而内敛,不再剧烈闪烁,内部混沌的光影流转也显得规律了许多,隐隐形成一种缓慢脉动的节奏。
它“消化”了季元辰和“源初之眼”的残骸,似乎暂时“饱”了,进入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但陆文渊能感觉到,这稳定之下,蕴含着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能量和……“信息”。那是被吞噬的一切,在漩涡内部进行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整合与演变。它不再对外界表现出强烈的“吸力”或攻击性,但那种深沉的存在感,却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
它像一个沉睡的巨兽,也像一个正在孵化的……未知之卵。
陆文渊的目光从漩涡上移开,扫视四周。
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损毁严重,许多浮雕彻底剥落,石柱本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似乎随时会崩塌。穹顶的星光黯淡混乱,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缺口,露出后面冰冷的钢铁结构。整个核心空间一片狼藉,到处是能量冲击留下的焦痕和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焦糊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雨后泥土与金属混合的奇异气息。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冰冷秩序感的“神坛”,而是一片真正的废墟。
而他们,是这片废墟中,仅存的活物。
“咳……咳咳……老陆……”武胜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也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最终放弃,只是偏过头,看向陆文渊,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没死透……那老王八蛋……呢?”
陆文渊拄着量天尺,一步步挪到武胜身边,靠着一根破损的石柱慢慢坐下,喘息着回答:“被那个漩涡……吞了。”
武胜瞪大眼睛,看向那个混沌漩涡,看了几秒,啐出一口血沫:“吞得好……妈的,便宜他了……就该让他魂飞魄散……”
他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灰败。
陆文渊从怀里摸索出最后两张皱巴巴的、叶知秋给的“止血回春符”,虽然灵力所剩无几,但聊胜于无。他撕开一张,拍在武胜胸前最严重的伤口上,另一张犹豫了一下,看向陈景瑞的方向,最终还是收回,自己没用,小心地收好。
符箓微微亮起青光,武胜伤口的流血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些,他长长舒了口气,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亮了不少。
“外面……”武胜看向陆文渊,眼中是同样的担忧。
陆文渊点点头,再次尝试激活怀中那枚布满裂痕、几乎要碎裂的通讯符石。符石表面闪过几丝微弱的灵光,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但干扰依然严重。
“……能量冲击减弱……但节点压力未解除……‘水底衙’残余力量在疯狂反扑!” 是沈琬的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和凝重,“叶顾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叶知秋的声音立刻响起,气息有些不稳,背景音里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某种金石交击的脆响:“阵基稳固……但‘营造司’的机关傀兽数量太多……阿King的干扰有效,但它们在用血肉消耗阵法能量……我需要时间清理!”
阿King的电子音插入,语速快得像在爆豆子:“数据层面压制……完成度78%……实体傀兽核心控制信号已干扰……但物理破坏……仍需叶顾问解决……沈科,东北节点能量波动异常!有‘提刑司’高阶战力突破防线迹象!”
沈琬:“收到!武胜小组预备队,分出一半支援东北节点!不惜代价,守住!”
武胜小组?陆文渊和武胜对视一眼,看来沈琬把武胜留在外围的一些手下也编入了战斗序列。
通讯中的战斗紧张激烈,显然塔顶的剧变虽然重创了“水底衙”的核心,但散落在外的三司残余力量,尤其是“提刑司”那些杀戮机器和“营造司”的傀兽大军,并未立刻崩溃,反而在失去最高控制后,可能依照预设指令或陷入某种疯狂,发起了更凶猛的反扑。
五大节点,依旧岌岌可危!
“妈的……”武胜咬牙切齿,又想挣扎着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陆文渊按住他,自己则再次试图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个混沌漩涡,又看了看周围残破的空间。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陆文渊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塔顶的能量剧变,肯定影响了整个大阵的根基,也影响了那些依靠大阵能量或指令行动的傀兽和‘提刑司’杀手。但显然,影响还不够彻底,或者有延迟。”
他看向武胜:“你现在的状态,出去也是送死。留在这里,尽量恢复,守住……陈景瑞。”他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声音低沉了一下。
武胜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自己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又看了看远处陈景瑞的遗体,最终颓然点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他娘的小心点!别也死在外头!”
陆文渊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混沌漩涡。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新生的、吞噬了季元辰的“东西”之间,存在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联系。不是因为他是“创造者”,更像是因为他最后那番话,那个“路标”,以及他自身力量中蕴含的“平衡”特质,与漩涡此刻某种内在的“趋向”产生了共鸣。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能自取灭亡的想法。
这个混沌漩涡,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和未定的规则。它现在相对稳定,但谁能保证它会一直稳定?谁能保证它不会变成下一个“源初之眼”,甚至更糟?
而且,外面同伴们苦战所需的支援……或许,钥匙就在这里。
他要……尝试与这个漩涡沟通,或者说,引导它。
不是控制——他绝对没有那个力量,也绝不会走季元辰的老路。
而是像之前“归墟”中那样,去“感知”它的律动,去“理解”它的需求,然后……为它“指明”一个方向,一个既能释放它内部过于庞大的混乱压力,又能对外界战局产生积极影响的“出口”。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在悬崖上走钢丝。
但他别无选择。
陆文渊深吸一口气,拄着量天尺,一步一顿,朝着那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走去。
随着靠近,一种奇异的“场”笼罩了他。不是压迫,不是吸力,而是一种……包容的、混沌的、仿佛蕴含着无数可能性的“氛围”。他身上的伤痛,内心的焦灼,似乎都被这股氛围轻柔地包裹、稀释了一些。
他停在漩涡边缘,距离那混沌色的光晕只有一步之遥。
他能“看”到漩涡内部更深处了。那里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乱流,似乎开始形成一些极其简陋、不断生灭的“结构”——像星云初凝,像胚胎发育最原始的细胞分裂。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性质能量和规则信息的“光点”在其中沉浮、碰撞、组合、分离。
其中,最大的一团“光点”,呈现出冰冷的暗金色和暴戾的暗紫色,不断试图扩张、固化,散发出季元辰那偏执秩序的余韵和诡物的怨毒,但总被周围更多混沌的、中性的“光点”冲击、消磨、融合。
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淡金色“光线”,如同经络般在混沌中隐约延伸,那是……地脉龙气被初步梳理、接引的痕迹?
陆文渊闭上眼,将最后残存的一缕灵觉,小心翼翼地向漩涡内部探去。
没有强行突破,没有试图烙印。
只是……轻轻地“触碰”,如同用手指去感受水流的温度与方向。
一瞬间,无数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情绪残响、能量脉冲涌向他的意识——
季元辰最后的不甘与疑问……
“源初之眼”崩塌时的规则悲鸣……
无数被吞噬诡物的尖啸呢喃……
地脉龙气躁动而厚重的脉动……
甚至还有一丝丝,来自陈景瑞最后那口精血中蕴含的、指向“相位节点”的决绝意念……
这些信息洪流几乎要再次冲垮陆文渊脆弱的意识。
但他稳住了。
他将自身那点“平衡”的意念,化作最轻柔的“涟漪”,荡入这片混沌的信息海。
他没有发出任何具体的“指令”或“请求”。
他只是……将此刻外界的“景象”,将他通过通讯符石感知到的、同伴们在五大节点苦战、能量冲突激烈、无数生命在挣扎与毁灭边缘的景象……
将他内心的焦灼、守护的意志、以及对“平衡”与“生机”的信念……
如同绘画,如同讲述,将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感受”与“认知”,不加修饰地,“映照”进这片混沌之中。
他在告诉这个新生的、懵懂的、充斥着矛盾与可能的“存在”:
你看,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混乱,危险,充满了痛苦与牺牲。
但也有人在奋力守护,在黑暗中点燃微弱的灯火。
这个世界不完美,但它真实,它复杂,它……值得存在下去。
然后,他将意念微微“引导”,指向这片混沌漩涡内部,那些最为躁动、最不稳定、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区域(尤其是那些带有季元辰和诡物强烈印记的部分),同时又隐约勾连起那丝被初步梳理的地脉龙气“经络”。
一个模糊的“意象”在他意念中形成:
将这些内部过于狂暴的、不稳定的压力……通过这些龙气“经络”,或者通过漩涡本身与外界尚未完全切断的、残留的能量联系……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扩散的方式……“释放”出去。
不是爆炸,不是冲击。
更像是……一次深沉的“呼吸”,一次能量的“潮汐”。
释放的目标,不是具体的某人或某地。
而是……这片空间之外,那五个正在发生激烈能量冲突的“节点”。
用一次混沌的、却相对“中和”的能量冲刷,去干扰、压制、甚至瓦解那些依赖于特定能量频率或阵法的“水底衙”残余力量。
这很难。
需要漩涡本身的“配合”,需要它对陆文渊传递的“意象”有所“回应”,更需要它内部能量恰好能在那个时刻、以那种方式达成短暂的“协调”。
陆文渊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他只是在尝试,像一个对着初生婴儿哼唱安眠曲的疲惫父亲,期望那无意识的律动能带来一丝安宁。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
陆文渊保持着那个姿势,闭着眼,额头抵在量天尺冰凉的尺身上,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一丝微弱的联系上。他的身体因为透支和伤痛而微微颤抖,脸色白得吓人。
武胜靠坐在石柱下,一边艰难地运转微薄的内息疗伤,一边死死盯着陆文渊和那个漩涡,拳头捏得发白。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几个世纪。
那个一直平稳旋转的混沌漩涡,忽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爆炸的前兆。
更像是一次……悠长的、自内而外的“律动”。
紧接着,漩涡旋转的速度,肉眼难以察觉地加快了一丝。
混沌色的光芒,明暗交替的节奏,也出现了细微的调整。
内部那些杂乱的光点,似乎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开始朝着几个特定的“方向”微微偏转、聚集。
然后——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从漩涡核心传来。
没有恐怖的能量喷发。
只有一圈极其淡薄的、几乎透明的、混合着混沌色与淡金色泽的“涟漪”,以漩涡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涟漪穿过陆文渊的身体,他只觉得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带着安抚与调和意味的力量拂过,身上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分,疲惫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涟漪继续扩散,掠过残破的石柱,掠过狼藉的地面,然后……仿佛穿透了某种无形的屏障,朝着塔顶空间之外,朝着那五个遥远的“节点”方向,弥漫开去。
这股“涟漪”并不强烈,甚至不如之前季元辰随手一击的十分之一威力。
但它蕴含的能量性质极其特殊——混沌、中和、包容,带着一丝新生的、未定的“规则”气息,以及被初步调和过的地脉龙气的厚重。
它不像攻击,更像是一次……温柔的“覆盖”,一次对特定能量频率的……“干扰”与“再平衡”。
塔顶之外,五大节点战场。
东北节点,一处废弃的古老码头。数名“提刑司”的黑衣杀手,周身缠绕着血腥的煞气和冰冷的规则残光,正疯狂冲击着由武胜手下精锐和沈琬调派的特别行动队员组成的防线。队员们凭借现代火器和简单的驱邪装备苦苦支撑,防线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那股无形的、混沌的涟漪悄然漫过。
黑衣杀手们动作齐齐一滞!他们身上那依靠特定阵法加持的煞气和规则残光,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威力骤降!而队员们虽然也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悸和晕眩,但影响远小于对手!
“机会!开火!”指挥员敏锐地抓住战机,怒吼道。
火力瞬间倾泻!失去能量护持的黑衣杀手们顿时被压制,出现了伤亡!
西南节点,一片榕树林立的祠堂区。叶知秋手持罗盘,脚踏禹步,周身清光缭绕,正与数十只由废弃金属、石块和怨念肉膜拼凑而成的“营造司”傀兽缠斗。傀兽源源不绝,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不断冲击着他布下的阵法光幕,光幕明灭不定。
混沌涟漪扫过。
那些傀兽核心处控制它们行动的怨念肉膜和能量节点,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起来!不少傀兽动作瞬间变得混乱、迟缓,甚至相互碰撞!叶知秋压力一轻,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法诀一变:“破!”
清光暴涨,数只陷入混乱的傀兽被当场击碎核心!
其他节点,类似的情况也在发生。
那股源自塔顶混沌漩涡的“涟漪”,如同一次精准的、无差别的“电磁脉冲”,对依赖特定能量结构和阵法支持的“水底衙”残余力量,造成了显着的干扰和削弱。而对于依靠自身意志、血气、或相对“自然”力量(如叶知秋的道法)作战的陆文渊团队一方,影响则要小得多。
此消彼长之下,五大节点的战局压力,为之一缓!
通讯符石中,立刻传来了反馈。
沈琬(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节点压力减轻!敌方能量波动出现紊乱!发生了什么?塔顶?!”
叶知秋(气息平稳了一些,带着探究):“一股奇特的……中和性能量场掠过,干扰了傀兽的核心控制。源头……是塔顶。陆文渊,是你做的?”
阿King(电子音带着高速运算后的肯定):“能量谱分析……与之前塔顶剧变残留波形部分吻合……但性质发生转变……趋向‘稳定’与‘调和’……推测为可控能量释放……成功率为……无法计算,但效果显着。”
听着同伴们惊疑却带着希望的声音,靠在石柱上的陆文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那个似乎消耗了一些能量、旋转略微放缓、但整体依旧稳定的混沌漩涡,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疲惫的弧度。
他做到了。
不是控制,是引导。
不是命令,是共鸣。
这颗在废墟中诞生的、混沌的“种子”,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发出了它的……“回声”。
虽然微弱,虽然可能只是本能,但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与季元辰截然不同的开始。
陆文渊脱力般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石柱,望向远处陈景瑞安睡的方向,又看向咬牙支撑着试图站起来的武胜,最后,目光落回那枚布满裂痕、却依旧传来同伴声音的通讯符石上。
他拿起符石,用尽最后的力气,沙哑地、却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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