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山林的手续办妥,蓝图绘就,但前期巨大的资金投入像一块巨石压在杨振庄心头。虽然公司账上有钱,但那是维持现有生意运转和应对不时之需的血液,不能轻易全部抽空。养殖场是个吞金兽,围栏、圈舍、种苗、人工,哪一样都得用真金白银去堆。
“得再弄笔快钱,而且是笔大钱。”杨振庄在心里盘算。靠饭店和皮货行细水长流地攒,太慢。狩猎大型猛兽风险高,且可遇不可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处——那里藏着真正的“软黄金”,野山参。
恰在此时,一年一度、只在极少数老跑山人之间口耳相传的“青榔头市”要开了。这所谓的“市”,并非寻常集市,而是在深山老林里一处约定俗成的隐秘地点,进行的一场纯粹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参与者都是些常年钻老林子、胆大包天的猎户、采药人,交易的也多是些来路特殊、不便在外界显露的硬通货:上好的皮张、珍贵的药材、甚至偶尔还能见到些刚出土带着泥的古董物件。风险与机遇并存。
杨振庄年轻时跟着老辈人去见识过一次,那光怪陆离、充斥着野性与机遇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他知道,那里是获取珍稀山参消息最好的地方。
跟王晓娟只说要去更深的山里收一批急货,可能需要几天时间。王晓娟如今对丈夫独自进山早已习惯,虽仍有担忧,却不再像最初那般惶恐,只是默默为他准备好干粮、检查好装备,反复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凌晨,天还黑黢黢的,杨振庄便背上行囊,揣足子弹,将那杆保养得油光锃亮的“水连珠”背在身后,独自一人踏着残雪和晨露,向着大山深处进发。他刻意避开了寻常的狩猎路线,专挑那些兽径难寻、人迹罕至的密林穿行。
足足走了一天半,翻过两道山梁,穿过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松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位于山谷腹地的小小盆地,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此刻,盆地中已然聚集了二三十号人,大多穿着臃肿破旧的棉袄,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子山林里磨砺出的彪悍和警惕。没有人高声叫卖,交易都在低声细语和眼神交流中进行,偶尔能看到有人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角,露出里面毛色油亮的皮子或带着泥土的根茎。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皮革、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的古怪味道。这就是“青榔头市”。
杨振庄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他虽也穿着普通,但那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度,以及背上那杆一看就保养极好的步枪,都显示出他与寻常猎户的不同。有几个相熟的老猎户认出他,远远地点头示意,却也没过来寒暄。在这里,保持距离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规矩。
他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扫过那些摊在地上或揣在怀里的货物。几张品相不错的狐狸皮,几对硕大的熊掌,还有一些晒干的灵芝、五味子。都是好东西,但还不是他此行的目标。
他在一个角落里蹲下,面前是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如同老树皮的老头,蹲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褡裢,鼓鼓囊囊。
“老爷子,有啥好货?”杨振庄压低声音,递过去一根卷好的旱烟。
老头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接烟,只是用烟袋锅子敲了敲自己的褡裢,发出沉闷的响声,嘶哑着嗓子:“山里货,自个儿看。”
杨振庄伸手进去摸了摸,入手是几张鞣制好的皮子,手感极佳,应该是上等的紫貂皮。他心中微动,但面色不变,抽出手,摇了摇头:“皮子不错,但不是我急要的。”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又低下头吧嗒烟,不再理他。
杨振庄继续转悠。他听到旁边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老蔫头那伙人,前些日子在‘干饭盆’那边,好像见到‘大货’的兆头了……”
“干饭盆?那鬼地方你也敢信?进去十个能囫囵出来五个就不错了!毒蛇、瘴气、迷魂趟子……邪性得很!”
“嘿,富贵险中求嘛!老蔫头是老了,胆子小了,没敢往里深追,要是换了我……”
“得了吧你,就你那两下子,进去给山神爷送菜啊?”
干饭盆!大货!
这两个词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杨振庄。干饭盆是这片原始林区里出了名的凶险之地,地形复杂如同迷宫,沼泽密布,毒虫肆虐,更有许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现象,老辈人都说那里是“山神爷的食堂”,进去的人和牲口很容易就“没了”。但也正因其凶险,人迹罕至,才更有可能孕育出年份久远的珍稀老参。
而他们口中的“老蔫头”,杨振庄也略有耳闻,是附近几个屯子里资格最老、眼光最毒辣的参把头,赵老蔫。据说他年轻时也是放山的一把好手,后来年纪大了,才渐渐少了进深山的次数。
他立刻在人群中寻找赵老蔫的身影。很快,在一个避风的石头后面,他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干瘦得像根老山参的身影。赵老蔫独自一人蹲在那里,面前摆着几捆普通的山野菜,似乎意兴阑珊。
杨振庄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同样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几捆野菜。
过了好一会儿,赵老蔫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干枯的树叶:“后生,俺这儿只有这点塞牙缝的玩意儿,入不了你的眼。”
“老爷子,”杨振庄递过去一根好烟(他特意准备的“大前门”),“不买东西,就想跟您老打听个道儿。”
赵老蔫瞥了一眼那根带过滤嘴的香烟,没接,自顾自地装了一锅烟丝,点燃,深吸一口,浑浊的烟雾笼罩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啥道儿?”
“听说,干饭盆那边,有老兆头?”杨振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赵老蔫夹着烟袋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皮,仔细地打量了杨振庄一番,那眼神锐利得与他老迈的外表格格不入。
“后生,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赵老蔫缓缓吐出一口烟,“俺这把老骨头都不敢往里伸了,你年纪轻轻,有大好前程,别去触那个霉头。”
“老爷子,家里等着米下锅,等不及慢火熬粥了。”杨振庄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您老给指个大概方向,成不成,看我的造化。绝不让您白指路。”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进赵老蔫手里,里面是二十块钱。
赵老蔫捏了捏那布包,干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默地抽着烟,过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才用烟袋锅子,极其隐蔽地,在身边的泥地上,划拉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是一个简易的山势走向图,并在某个点轻轻点了点。
“顺着牤牛河往上游走,看到三棵并排的‘吊死鬼’(一种歪脖子树),往左拐,穿过一片‘红毛柳’(一种灌木),能看到个废弃的‘戗子’(猎人临时住所)……再往里,就看你的运气和胆量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记住,见好就收,别贪。那地方……邪性。”
说完,他用脚将地上的痕迹抹去,重新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再也不看杨振庄一眼。
杨振庄将那几个关键的地标死死记在心里,对着赵老蔫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他知道,这模糊的指点,已经是这老把头能给出的最大帮助了,再多,就是泄露山神爷的秘密,犯了行规。
他没有在青榔头市多做停留,换到了两张品相不错的狐狸皮后,便立刻动身,朝着赵老蔫指引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被迷雾和传说笼罩的、令人谈之色变的原始秘境——干饭盆。
山林寂静,只有他踩在枯枝落叶上的沙沙声。前方的路充满未知的危险,但也可能藏着改变命运的机遇。杨振庄握紧了肩上的枪带,眼神如同最敏锐的猎豹,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为了那个温暖的家,为了妻女脸上永不褪色的笑容,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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