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聚义厅内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自大败何涛以来，山寨士气高昂，却也滋长了些许骄躁之气。此刻，所有头领以及各营选拔出来的士卒济济一堂，参加陈霄军师亲自主持的首次“讲武堂”思想课程。
台上，陈霄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他能看到林冲的沉郁，杨志的刚毅，刘唐的躁动，阮小二的精明，李三等旧部头目眼神中的不以为然，以及更多底层士卒脸上的茫然与好奇。
“——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随着陈霄的再次发问，大厅骤然一静。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霄不待他们细想，沉稳地开始剖析：
“或许，有兄弟会说，我们为了一口饱饭。这有错吗？没错！活下去才是根本。”这话实在，不少底层出身的头目和士卒下意识点头。
“或许，也有兄弟是为了一时快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有错吗？也没错！”他提高声调，带着江湖豪气。刘唐、杜迁等草莽好汉顿时眉飞色舞，轰然叫好。
话锋一转，他的声音沉重起来：“又或许，有兄弟是为了不再受那腌臜鸟气，不再像林教头那样被逼得家破人亡，不再像杨制使那样遭陷害丢了前程！我们拿起刀枪，是为自己争一条挺直腰杆做人的活路！”
林冲和杨志身躯皆是一震。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他们心底最深的伤疤。
紧接着，陈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可这些——就够了吗？！我们只为自家兄弟有酒有肉，只为自家快意恩仇，便足够了吗？”
连续的追问如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大厅内落针可闻。
“若只如此，我们与天下间所有打家劫舍的绿林匪类，有何本质区别？！”他毫不留情地撕开温情面纱，“若有一天，周边百姓视我等如仇寇，避之唯恐不及，我们还能在此立足吗？”
“视如仇寇”四字，让一些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人打了个寒颤。
台下，李三等原官军出身的小头目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泛起嗤笑。空谈！在他们看来，实力才是硬道理。
刘唐按捺不住嚷道：“朱贵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咱们兄弟一条心，有酒有肉有刀枪，怕他个鸟！”他的话瞬间引来一批好汉附和。
陈霄不怒不驳，顺势引出一个全新概念：“兄弟义气，是立寨之本！但我们除了是兄弟，还可以是更多人的指望。”他顿了顿，“军队与百姓，乃是鱼水之情。鱼离了水，纵有翻江倒海之能，又能扑腾几时？而水若无鱼，也是一潭死水。我等是鱼，天下百姓就是水！”
“鱼水之情……”阮氏三兄弟这些终日与水打交道的好汉最先品出滋味，低声咀嚼。一些读过书的首领也皱起眉头深思。
陈霄将道理说得更加直白：“在座众多兄弟，上山前不也是普通百姓吗？不也是被官府豪强欺压的种田人、贩夫走卒吗？若我们日后也去欺压那些与我们昔日无异的苦命人，与逼我们上山的贪官污吏有何区别？！”
这一连串拷问让许多士卒浑身剧震。王石头，一个因田产被占、父母气亡才被迫上山的小伙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与迷茫。
聚义厅内炸开了锅。议论声、争辩声此起彼伏。刘唐等人坚持“兄弟义气”至上；李三等旧部冷眼旁观；但越来越多底层出身的人开始真正思考“为何而战”。吴用轻摇羽扇，目光流转，暗自评估。晁盖眉头微蹙，更多在观察众人反应。
看着台下被点燃的思绪，陈霄知道火候已到。他抬手示意安静。
“今夜，陈某不再多言。方才所问——若周边百姓视我等如仇寇，我等还能在此立足吗？——这不是需要立刻回答的问题。它是一颗种子，留与诸位兄弟细细思量。”
他声音放缓却郑重：“我们的路还很长。我们为何而战，将决定我们能走多远。是甘心只做水泊草寇，还是立志涤荡世间污浊，为天下苦命人争一条活路？诸位，且行且思。”
首次“讲武堂”在纷杂的思绪与争论中结束。众人怀揣不同心情散去，兴奋、不解、抵触、震撼、迷茫在梁山夜色中交织。
陈霄独立厅前，望着山下零星灯火与沉黯水泊。他知道，撬动固有思维的杠杆已经压下，真正的挑战刚开始。这比训练精兵、打赢硬仗要艰难百倍。
【叮！主线任务阶段性进展：初步思想启蒙完成。积分+100。】
【获得辅助资料：《基层政治工作简明教程》（上册）。】
【新支线任务触发：实践鱼水之情。奖励：积分+200，开启初级民心统计功能。】
系统提示指明了方向：理论必须结合实践。
月光清冷，聚义厅灯火渐熄，但思想的火花已在这片崇尚武力的土地上悄然迸溅。
散伙的人流中，李三对心腹低语：“鱼水？哼，说得动听！没了刀枪，鱼就是盘中餐！走着瞧罢。”
而王石头回到营房，毫无睡意。陈霄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他第一次觉得，手中为报仇而握的刀，应该拥有更重、更清明的分量。
暗处，吴用对晁盖低声道：“天王哥哥，陈霄兄弟今夜之言，石破天惊。这梁山...怕是要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了。”语气中带着审慎与期待。
思想的裂痕初现，它将引领梁山走向新生，还是埋下分裂的隐忧？而那“实践”任务，又将如何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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