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储秀宫，总被一层温润的香气裹着。殿内的鎏金铜炉里，燃着新采的桂花熏香，甜而不腻的气息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瓣，落在铺着墨色地毯的地面上，平添几分雅致。正中央的紫檀木圆桌旁，已摆好了一套汝窑茶具，茶盏里泡着今年的雨前龙井，水汽袅袅上升，在晨光里晕出淡淡的白雾——这是闻咏仪特意让人准备的，今日要召齐子女，既是庆祝征倭之战的圆满，更是要商议后续的家国谋划。
“母妃！”灵玥的声音最先从殿外传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她穿着一身粉色宫装，脖子上挂着那枚青铜鸮尊吊坠，手里还攥着一把刚从院子里摘下的桂花枝，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跟着缓步而来的胤睿。
胤睿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袖口绣着暗纹流云，褪去了铠甲的锐利，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温润。他走进殿内，先对着闻咏仪躬身行礼：“母妃。”
“快坐。”闻咏仪笑着招手，示意他们在圆桌旁坐下，又让宫女给灵玥递了块桂花糕，“刚从院子里跑回来？小心满头汗，别着凉了。”
灵玥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母妃，灵汐姐姐和胤宸哥哥呢？不是说今日要一起商量事情吗？”
她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灵汐穿着浅青色宫装，手里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正是之前的《倭国风俗调查报告》，身后跟着胤宸。胤宸今年十四岁，比胤睿小一岁，却生得格外挺拔，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肤色偏白，眉宇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锐利，像藏着千百年的沧桑——那是嬴政转世独有的威严，哪怕身处少年躯壳，也难掩骨子里的帝王气度。
“母妃。”灵汐和胤宸齐声行礼，然后在圆桌旁坐下。灵汐将手里的册子放在桌上，胤宸则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叠的折子，放在手边——那是他近日借来的户部奏报，边角已被他翻得有些发毛。
闻咏仪看着四个子女坐齐，目光扫过他们，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今日召你们来，一是为了庆祝征倭之战的胜利，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二是想跟你们说说，这场胜利之后，咱们该如何借着这股势头，为大清、也为咱们自己谋划。”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首先是倭国的银矿。梁尚书已经奏报，九州岛银矿每年能产五十万两白银，其中四十万两上缴国库。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西北的军费每年不过三十万两，剩下的十万两，咱们可以提议陛下，一部分用于修缮京杭大运河，另一部分投入纺织业。”
“修缮运河？”胤睿抬头，眼中带着疑惑，“母妃，运河虽有些地段淤塞，却还能通航，为何要急于修缮？”
“你只看到了表面。”闻咏仪笑着解释，“京杭大运河是南北交通的命脉，南方的粮食、丝绸、茶叶，都是通过运河运到北方。近几年雨水多，不少地段的河堤都垮了，淤塞严重，运粮船常常延误，若是赶上灾年，北方的粮食供应就会出问题。咱们提议修缮运河，一来是为了民生，能让百姓的粮食和货物运输更顺畅；二来，修缮运河需要征调工匠和劳工，能带动沿途百姓的收入，减少流民；最重要的是，这事能让陛下看到咱们的心思，不是只想着军功，更想着百姓的安稳。”
灵汐点点头，补充道：“母妃说得对。我之前在礼部看奏报，南方的丝绸商多次上书，说运河淤塞导致丝绸运输延误，不少订单都黄了。若是能修缮好运河，再推动纺织业发展，比如在江南增设织坊，教百姓新的织法，不仅能让丝绸产量提高，还能让大清的丝绸在海外更受欢迎，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
“灵汐说得好。”闻咏仪赞许地看着她，“纺织业是民生之本，既不耗国库太多银子，又能让百姓有活干、有饭吃。咱们可以先从江南试点，让内务府出面，联合当地的丝绸商，开设官督商办的织坊，再从倭国引进些优质的蚕丝——倭国的蚕丝细腻，织出来的丝绸更软，若是能结合咱们的织法，定能卖出好价钱。”
灵玥听得眼睛发亮，举起小手：“母妃！那我呢？我也想为大清做事！”
闻咏仪看着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你呀，这次炸倭国粮草库，已经立了大功。不过，你的武将天赋也该好好培养了。我已经跟陛下提过，想请宫里最好的武师，教你骑射、刀法，还有兵法基础。你性子勇敢，却缺少系统的训练，等你学好了，将来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像妇好娘娘一样，为大清领兵打仗。”
“太好了！”灵玥高兴得跳起来，“我要学骑射！学刀法！还要学兵法，将来再跟哥哥一起去打仗！”
胤睿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先把基本功学好再说，别到时候骑射没学会，倒把自己摔了。”
灵玥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她知道哥哥是为她好，心里早已开始期待武师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胤宸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几分锐利：“母妃，兄长，妹妹们，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胤宸拿起手边的户部奏报，展开，指着其中一页：“我近日翻看户部的奏报，发现近三个月的账目有些异常。比如上个月江南漕运的粮食，账面上写着运了十万石，可实际入库的只有九万五千石，差了五千石；还有工部采购的修缮材料，账目上的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两成。我怀疑，户部可能有人贪腐，而且不是小贪，而是涉及漕运、工部的连环贪腐。”
闻咏仪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可有证据？”
“目前只有账目上的疑点，还没有实据。”胤宸摇头，眼神却很坚定，“但这两处异常，绝不是偶然。漕运的粮食短缺，可能是中途被人克扣；工部材料价格虚高，可能是采购官员与商人勾结，从中牟利。若是不查，时间久了，不仅国库会受损，还会影响运河修缮、纺织业推广这些事——毕竟咱们要做的事，都需要户部拨款，若是银子被贪走，再好的计划也落不了地。”
胤睿皱起眉：“那该怎么办？直接向父皇奏报？可没有实据，怕是打草惊蛇。”
“不能直接奏报。”闻咏仪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胤宸身上，“胤宸心思缜密，能发现账目的异常，已是难得。不过，查贪腐需要有人在户部内部留意，咱们之中，胤福在户部担任主事，负责核查账目，他性子细心，又在户部任职多年，熟悉里面的门道，让他暗中留意，应该能找到证据。”
胤福是闻咏仪的第四个孩子，比胤宸小两岁，平日里话不多，却格外细心，尤其擅长核对账目，之前在户部就因查出过一次小的账目错误，被户部尚书梁清标看重。
“我赞同母妃的提议。”胤宸点头，“胤福在户部，方便接触到原始账目和采购记录。我可以把我发现的疑点整理出来，交给胤福，让他重点核查漕运粮食的入库记录和工部的采购合同，看看能不能找到克扣、虚高的证据。另外，还可以让他留意户部的几位 senior 官员，尤其是负责漕运和工部拨款的侍郎，看看他们有没有异常的收支。”
灵汐也补充道：“我在礼部也能帮忙。漕运的粮食有一部分是供应给京城周边的驻军，我可以借着‘核查驻军粮草供应’的名义，去军营核实实际收到的粮食数量，若是与户部的账目不符，就能间接证明漕运有问题。”
闻咏仪看着子女们各抒己见，心里满是欣慰——胤睿沉稳，能把握大局；灵汐聪慧，擅长从侧面突破；灵玥勇敢，有武将之才；胤宸缜密，能发现隐藏的危机；再加上胤福的细心，他们兄妹姐弟同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好。”闻咏仪拍板，语气坚定，“就按你们说的办。胤宸整理疑点，交给胤福，让他在户部暗中核查；灵汐去军营核实粮草数量；胤睿你多留意工部的动向，看看采购材料的商人有没有背景；灵玥你安心学武，你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变得更强，将来不管是应对战乱，还是处理突发情况，都能有自保之力。”
“是！”四个子女齐声应道，眼神里满是坚定。
殿内的桂花熏香依旧袅袅，茶盏里的龙井还冒着热气，可气氛却从之前的温馨，多了几分并肩作战的凝重与默契。闻咏仪看着眼前的子女，心里清楚，征倭之战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运河修缮、纺织业发展、查户部贪腐，每一件事都不轻松，甚至可能遇到阻力。但她更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灵玥拿起桌上的桂花枝，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笑道：“母妃，等咱们把运河修好了，纺织业发展起来，再查出贪腐的官员，父皇肯定会更高兴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一起庆祝了！”
闻咏仪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会的。只要咱们兄妹姐弟同心，不管是民生大事，还是揪出贪腐，都能办成。大清会越来越好，咱们的家，也会越来越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储秀宫的这场家庭同盟会议，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定下了关乎民生与吏治的重要谋划。而这谋划，如同投入大清这汪湖水中的石子，终将掀起层层涟漪，推动着这个王朝朝着更安稳、更繁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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