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埃尔塞贡多的训练馆。
灯光并未因连败而黯淡，反而在清晨时分就早早亮起。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声响，篮球撞击地面的沉闷回音，以及偶尔响起的、带着东欧口音的战术术语，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尼古拉·约基奇正在加练他的低位脚步。面对训练师的模拟防守，他庞大的身躯却做出了与之不符的灵巧晃动，一个逼真的上下步假动作，接着是柔和无比的勾手。
“砰…唰！”篮球应声入网。
场边，新任主帅莱昂内尔·霍林斯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严肃，但眼神中已不再是赛季初那种对“非传统”中锋的审视与怀疑，而是多了几分思索与认可。
“他的节奏很奇怪，不是吗？”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霍林斯身边响起。
霍林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菲尔·杰克逊，穿着宽松的休闲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是的，菲尔，”霍林斯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教练特有的挑剔，但更多的是赞叹，“慢，但慢得有效。他总是在观察，像下棋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他太快出球，错过了自己的机会，但下一秒，你就会发现他传球的队友处于绝对的空位。”
“他在用脑子打球，而不仅仅是身体。” 菲尔啜了一口咖啡，微笑道，“勒布朗是掌控当下的元帅，而这个小家伙……他有成为战略家的潜质。别急着把他塞进固定的战术模版里，莱昂内尔，给他一些自由，看看他能编织出什么。”
霍林斯深以为然。他之前崇尚的铁血防守，在如今这支残阵湖人身上，需要注入更多灵活的、基于球商的元素。而约基奇，就是这把新钥匙。
另一边，吉米·巴特勒正在进行着近乎自虐的冲击篮筐训练。每一次对抗后的上篮，每一次奋力起跳抢下根本不存在的篮板，他的喉咙里都发出低吼，仿佛要将所有失败的郁闷全部倾泻出来。
他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 不是科比那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重，而是一种更具体、更磨人的责任——他需要得分，需要防守对方箭头人物，需要在更衣室里发声，需要在球队落后时用行动点燃斗志。科比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领袖不是喊出来的，是扛出来的。现在，这根棍子交到你手里了，吉米，感受它的重量。”
他还在摸索如何更有效地扛起这支球队。他的得分数据很漂亮，但他知道，真正的领袖，是能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好。他看向正在练习接球投篮的米德尔顿。
克里斯·米德尔顿，他的动作如机械般稳定、精准。每一个三分出手，弧线都几乎一致。但他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个完美的战术执行终端，而非一个能主动创造变化的进攻发起点。菲尔·杰克逊曾单独找他聊过。
“克里斯，你的投篮是上帝的礼物，”菲尔当时说，“但你不能只满足于当一个礼物。当吉米被包夹，当尼古拉被绕前，你需要站出来，用你的身高去背身单打那些小个子，用你的运球创造一丝空间。记住，顶级的二当家，也要有当临时老大的能力。”
米德尔顿默默点头，他开始在训练中增加一些持球进攻的练习，虽然生涩，但已在尝试。
至于尼克·杨，他依然是那个能在五分钟内连得十分，也能在下一个五分钟内贡献两次离谱的失误。他的乱战能力是湖人在进攻便秘时的解药，但所有人都清楚，包括他自己，他无法成为依赖的基石。
训练间隙，姚明穿着训练服，坐在场边，巨大的身影带着一丝落寞。他的身体感觉良好，渴望上场，但科比的短信言简意赅：“稳住，大个子。你的战场在春天，而不是现在这场泥泞。看着他们，就像看着当年的我们。”
姚明明白。这是代价，也是投资。用常规赛的阵痛，换取年轻核心的加速成长，也为他和大伤初愈的科比储备足够的体能，应对更残酷的季后赛——如果，他们还能进得去的话。
道路虽难，行之将至。
菲尔·杰克逊走到场地中央，拍了拍手，将球员们召集过来。他没有拿战术板，只是如同一位讲述古老智慧的长者。
“孩子们，忘记战绩，忘记外界的噪音。”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现在，是你们认识彼此，认识自己的最好时机。吉米，学习如何在吸引防守后，找到空位的克里斯；尼古拉，学习如何在你慢一拍的节奏里，让对手更加难受；克里斯，学习如何让你的沉默，变成令对手胆寒的武器；鲁迪（戈贝尔），守住我们的篮下，让那里成为禁飞区！”
“冠军球队的根基，往往不是在顺境中建立，而是在这样的逆境里，一砖一瓦夯实的。”他环视每一张年轻或不再年轻，但都写满渴望的脸，“这场考验，是科比送给你们的，最痛苦的，也最珍贵的礼物。”
训练馆外，阳光刺破云层。内部的淬炼，正在悄无声息却又坚定地进行着。王朝的火焰并未熄灭，它只是在积蓄热量，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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