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月下暗影，情愫迷离
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泼洒在“曙光”避难所上空。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一轮残月挣扎着从云隙中透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这片死寂的棚户区。寒风掠过，带着刺骨的湿意，卷起地上的碎纸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林枫和秦雪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倒塌的墙体和高耸的废弃物堆之间。他们的目标是核心区东侧围墙的一处老旧排水口，根据林枫连日来的观察，那里的守卫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换岗时分，会出现短暂的松懈。
秦雪紧跟在林枫身后，呼吸放得极轻。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既有对未知危险的紧张，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林枫那如同猎豹般矫健而沉稳的背影上，他每一个停顿，每一个手势，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和权威。几天来的夜间侦查，让她对这个男人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知，也让她心中那份混杂着钦佩与不服输的情绪，发酵得愈发复杂。
两人在一处半塌的混凝土管道后停下，借着阴影的掩护，观察着不远处的围墙。冰冷的月光勾勒出围墙上方巡逻士兵模糊的轮廓，以及那探照灯规律扫过的刺眼光柱。
“还有二十分钟。” 林枫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他侧过头，月光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秦雪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后的钢筋短矛，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注意到林枫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虽然很快移开，但那短暂的注视却让她的耳根微微发热。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望向围墙，试图驱散心中那莫名的悸动。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寒风卷过，秦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穿得不算厚实，夜间的低温让她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秦雪猛地一愣，转过头，对上林枫平静无波的目光。是他那件熟悉的、带着硝烟和汗水气息的外套。
“穿着。” 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不冷……” 秦雪下意识地想拒绝，她秦雪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照顾了？尤其是这个她一直试图超越的男人。
“任务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林枫打断了她，理由充分且不容反驳。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围墙，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出于纯粹的实用主义考虑。
秦雪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攥紧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那上面残留的体温如同细微的电流，透过单薄的衣物，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驱散了寒意，也搅乱了她故作平静的心湖。外套上属于林枫的、混合着尘土、汗水和一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强者的气息。她偷偷瞥了一眼林枫冷硬的侧脸，心跳莫名地又加快了几分。这个男人，总是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打破她试图维持的防线。
与此同时，窝棚里，苏婉清和林小雨也并未入睡。
林小雨裹着林枫留下的另一件薄毯，靠在苏婉清身边，小声地汇报着她今天的观察：“苏姐姐，我又看到那几个人了，就是之前被士兵叫去谈话后变得很奇怪的那几个，他们今天晚上偷偷摸摸往棚户区最里面的废弃仓库去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
苏婉清仔细听着，眉头微蹙。林小雨的发现印证了她的某些猜测，核心区的影响力，似乎正在以某种隐秘的方式向棚户区渗透。她轻轻拍了拍林小雨的手，低声道：“做得很好，小雨。继续留意，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靠近。”
“嗯，我知道。” 林小雨用力点头，能得到苏婉清的肯定让她很开心。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苏姐姐，林大哥和秦雪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苏婉清看着女孩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轻轻一叹。她揽住林小雨的肩膀，柔声道：“他们会小心的。林枫……他很厉害。” 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的心底也泛起一丝微澜。那个男人的强大和可靠，早已在一次次危机中刻入了她的认知。只是，这份认知之中，似乎也掺杂了些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超出团队情谊的东西。她想起白天分水时指尖那短暂的触碰，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月光透过窝棚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苏婉清恬静侧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和林小雨依赖而纯净的眼眸。
围墙外，换岗的时间终于到了。
正如林枫所料，东侧围墙的守卫在交接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注意力分散。
“走！” 林枫低喝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射出，利用探照灯扫过的间隙，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围墙根部的阴影里。秦雪紧随其后，动作虽然不如林枫那般羚羊挂角，却也足够迅捷灵敏。
两人屏息凝神，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体。林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用废弃零件改装的潜望镜，小心翼翼地伸过围墙底部锈蚀的排水口栅栏，观察着内部的情况。
月光下，核心区内部的景象依稀可见——整洁的道路、完好的建筑，甚至还有零星的路灯亮着，与棚户区的破败混乱形成鲜明对比。更远处，那几栋守卫最森严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中。
林枫的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过可见的区域。他看到了加固的仓库、疑似发电站的建筑，以及……一栋外面挂着模糊红十字标志，却有着异常严密守卫的白色小楼。
“实验室……” 林枫心中默念，眼神愈发冰冷。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巡逻队！
林枫猛地收回潜望镜，对秦雪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在墙根最深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围墙内侧停留了片刻，交谈声隐约传来。
“……三号样本还是不稳定，博士很不满意……”
“……明天再送一批‘志愿者’进去，总能有合适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林枫和秦雪的耳中。
秦雪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愤怒和寒意交织在一起，让她身体微微颤抖。一件温暖的外套，几句冰冷的话语，此刻在她心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更坚定了她要揭开这黑暗真相的决心。
巡逻队终于走远。
林枫示意秦雪撤退。两人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棚户区的阴影中。
回到相对安全的距离，秦雪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将肩上那件带着彼此体温的外套取下，递还给林枫。“谢谢。”
月光下，她的脸颊依旧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林枫接过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目光依旧沉静。“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秦雪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棚户区小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之前的紧张和那件外套带来的微妙触感，让气氛显得有些异样。秦雪不再像往常那样争强好胜地走在前面，而是默默地跟在林枫身侧，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
而窝棚里，等待着的苏婉清和林小雨，看到两人平安归来，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林小雨立刻将温好的、仅存的一点热水端给两人。
林枫接过杯子，指尖与苏婉清递水的手再次轻轻触碰。这一次，苏婉清没有立刻缩回，而是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
林枫微微颔首，用眼神传递了“确认”的信息。
苏婉清的心沉了下去，但同时也涌起一股决绝。她看着林枫，又看了看身旁紧张的林小雨和虽然疲惫却眼神坚定的秦雪。
这个夜晚，月光见证了阴谋的轮廓，也见证了在绝境中愈发紧密的羁绊和那些悄然滋长、迷离难言的情愫。真相如同隐藏在浓雾后的猛兽，而他们，这四个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人，已经站在了揭开迷雾的边缘。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危险，但也更加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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