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市,已经带了深秋的寒意。
晚上八点,风一吹,蓝芮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她蹲在地上,把散落的发夹,重新摆进塑料盒里。
修长的指尖,冻得有些发红。
自从,蓝欣去张建军公司上班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守摊位。
只有周末,蓝伟会过来帮忙。
“姐,你先去旁边的奶茶店坐会儿,我来看着。”
蓝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两杯热奶茶。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脸上没了,以前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沉稳。
蓝芮抬起头,接过奶茶,心里一暖。
“不用,我跟你一起守着,等会儿人多。”
蓝伟没再坚持,把奶茶放在,摊位后的小凳子上。
开始整理,堆在旁边的饰品箱。
他比以前勤快多了。
蓝正强去世后,他像是突然长大了。
不再逃课去网吧,放学就回家。
周末,还来帮蓝芮摆摊,甚至主动跟沐颜道歉,说以前不该惹她生气。
“对了,昨天那个跟你吵架的男生,今天没再来找事吧?”
蓝芮想起,昨天傍晚。
以前跟蓝伟,有矛盾的同班男生赵磊。
路过摊位时,故意嘲讽蓝伟“家破人亡还出来摆地摊”。
蓝伟当时攥紧了拳头,却没反驳,只是拉着她往旁边走。
“没,他不敢来。”
蓝伟语气平淡,手里的动作没停,“他要是再敢来,我也不会跟他吵,免得给你添麻烦。”
蓝芮看着弟弟的侧脸,眼眶有点发热。
她没想到,家里的变故,竟然让曾经叛逆的弟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晚上十点,夜市的人渐渐少了。
蓝芮收拾好摊位,蓝伟帮她把箱子搬到电动车上,两人准备回家。
路过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是回出租屋的近路。
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四个男生,为首的正是赵磊。
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管,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蓝伟,跑这么快干什么?怕了?”
赵磊拦住他们,身后的三个男生,也围了上来,把姐弟俩堵在巷子里。
“你们想干什么?”
蓝伟把蓝芮护在身后,眼神警惕。
“干什么?”
赵磊嗤笑一声,目光落在蓝芮身上。
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你姐,长得这么漂亮,陪我们哥几个玩玩,我们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你别做梦!”
蓝芮又气又怕,躲在蓝伟身后,“我们报警了!”
“报警?”赵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蓝芮的胳膊,“你试试,看警察来之前,我们能不能把你怎么样!”
蓝伟一把推开赵磊的手,捡起地上的砖头。
“别碰我姐!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
“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
赵磊冷笑一声,挥起钢管,就朝蓝伟砸过来。
蓝伟侧身躲开,砖头砸在赵磊的肩膀上。
赵磊痛呼一声,身后的三个男生见状,也冲了上来,对着蓝伟拳打脚踢。
蓝芮吓得尖叫起来,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一个男生抓住胳膊,往巷子深处拖。
“放开我!救命!”
蓝芮拼命挣扎,指甲抓伤了男生的脸。
“姐!”
蓝伟看到蓝芮被抓,红了眼。
挣脱开围着他的男生,抄起旁边堆着的废弃钢管,朝着抓蓝芮的男生砸过去。
男生没躲开,钢管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磊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生。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死人了……你杀人了!”
蓝伟也慌了,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蹲下来,探了探男生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身体忍不住发抖。
“报警……我要报警……”
赵磊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
看到地上的尸体,和吓得发抖的蓝伟。
立刻把他控制起来,带上了警车。
蓝芮哭着追上去,却被警察拦住。
“家属请配合调查,我们会尽快通知你案件进展。”
蓝芮站在原地,看着警车消失在夜色里,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沐颜的电话。
“沐颜哥……蓝伟……蓝伟杀人了……被警察抓走了……”
沐颜接到电话时,刚收拾好地摊,回到出租屋。
他心里一紧,赶紧穿上外套,往蓝芮说的巷子赶。
到了地方,只剩下警戒线和几个警察在勘察现场。
蓝芮坐在路边,哭得撕心裂肺。
“蓝芮,别激动,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沐颜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
蓝芮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沐颜听着,心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蓝伟是为了保护蓝芮才失手杀人。
可杀人偿命,就算是过失杀人,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第二天,沐颜陪着蓝芮,去了派出所。
警察告诉他们,死者叫孙浩。
是赵磊的同伙,17岁,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
蓝伟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
但造成了死亡后果,已经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蓝欣接到消息后,立刻从公司赶了过来。
看到蓝芮哭红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会这样……蓝伟怎么会杀人……”
“都怪我……要是我昨天,不让他跟我一起走那条巷子,就不会出事了……”蓝芮自责地说。
“不怪你,是那些人太过分了。”沐颜安慰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个好律师,争取从轻判决。”
他们找了最好的律师。
律师说,蓝伟是为了保护姐姐,属于防卫过当,加上他未满18岁,有自首情节。
赵磊报警后,蓝伟没有逃跑,留在现场配合调查。
大概率会判有期徒刑,不会死刑。
一个星期后,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最终,蓝伟因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当法官,宣布判决结果时,蓝欣和蓝芮哭着冲向被告席,却被法警拦住。
蓝伟看着姐姐们,眼里满是愧疚。
“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好好生活,等我出来……”
走出法院,蓝欣扶着蓝芮,身体还在发抖。
沐颜走在旁边,心里满是感慨。
蓝家,已经失去了父亲蓝正强。
母亲又背叛了他们,
现在蓝伟又入狱,只剩下蓝欣和蓝芮两个女孩。
未来的路,不知道,她们该怎么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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