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娘娘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暂时平息了混世魔王阵营对河洛的直接挑衅。然而,大殿内那股无形的暗流,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因为这次交锋的受挫,变得更加汹涌和复杂。寿宴继续进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但许多道目光,或明或暗,依旧停留在河洛身上,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奇、审视、忌惮,乃至更深的敌意。
河洛安然端坐,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场针对他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他小口品尝着案上的仙酿灵果,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滋养着元婴,同时,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全场。
他看到了混世魔王本人。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巨汉,披着暗红色的粗糙皮甲,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他并未像手下那样怒形于色,只是自顾自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动作狂放不羁。但偶尔抬眼扫向河洛方向时,那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暴戾与残忍,却如同洪荒凶兽般令人心悸。他的修为,河洛如今近距离感知,更加确定其已臻元婴中期巅峰,甚至半只脚踏入了后期,妖力浑厚无比,带着一股纯粹的毁灭气息,远非碧波大王可比。
他也注意到了其他几位气息深不可测的存在。有一位身着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乃是海外散仙“玄机子”,据说精通推演卜算,修为已至元婴后期。有一位笼罩在朦胧水雾中的神秘女子,是来自遥远“幻波池”的使者,气息飘渺难测。还有几位妖王,或阴鸷,或豪雄,皆非易与之辈。这些存在,对河洛这边的小风波似乎并不在意,更多是在彼此交流,或与高坐上的水母娘娘进行着更高层面的意念沟通。
“这水元法会,果真龙蛇混杂。”河洛心中暗忖,“水母娘娘借此机会,既彰显权威,笼络各方,恐怕也在观察、平衡,甚至……布局。”
就在这时,寿宴助兴环节进入了新的阶段。不再是简单的歌舞,而是开始了神通切磋、宝物鉴赏乃至道法交流。这既是展示自身实力和底蕴的机会,也是解决恩怨、试探虚实的平台。
率先登场的是两位有旧怨的妖王,他们以切磋为名,在殿中划出的一片水域结界内激烈交锋,神通碰撞,光芒四射,引得众宾客纷纷注目。最终一方小胜半招,在水母娘娘的调解下,双方暂时罢手,但眼中敌意未消。
接着,又有修士展示新得的奇珍异宝,或讲述对某一道法术的感悟,引来阵阵赞叹或讨论。
气氛似乎又转向了和谐交流。然而,混世魔王阵营显然不甘心就此放过河洛。
当一轮宝物展示接近尾声时,混世魔王麾下另一名妖将,一名身形高瘦、面色青紫、手持一柄白骨幡的元婴初期修士,阴恻恻地站了起来。他先向水母娘娘行礼,然后目光直接锁定河洛,沙哑开口道:
“听闻河洛府主不仅神通了得,于阵法一道亦有独到之处,曾凭一座奇阵困住碧波大王,立下奇功。在下‘百骨真人’,对阵法也略有涉猎,今日恰得一上古残阵图,其中玄奥,百思不得其解。素闻府主天纵奇才,不知可否不吝赐教,为我等解惑一番?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下,能困住元婴中期大能的阵法,是何等精妙!”
这话比之前的挑战更加阴险!他不是直接挑战武力,而是以“请教”阵法为名,行刁难之实。若河洛解不出,便是徒有虚名,之前困住碧波大王的战绩也会受到质疑;若河洛能解,他亦可说是残图简单,或另寻他法发难。而且,将河洛的底牌之一“阵法”公然摆在台面上讨论,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施压。
顿时,不少目光又聚焦过来。一些对阵法感兴趣的修士也露出好奇之色。
玄诚道人站在河洛身后,手心微微见汗。他对阵法虽有些了解,但上古残阵,岂是易与?府主虽得系统奖励阵法基础,又自悟提升,但面对这等公开刁难,万一失手……
河洛心中冷笑,这混世魔王的手下,倒是换着花样来找茬。他面色不变,放下酒杯,看向那百骨真人,淡然道:“真人过誉了。河某于阵法不过初窥门径,偶得前人遗泽,侥幸成功,岂敢妄称独到?至于上古残阵,博大精深,河某才疏学浅,恐怕难当‘赐教’二字。”
他先谦逊一番,留有余地。
百骨真人却不肯罢休,嘿嘿一笑:“府主何必过谦?莫非是瞧不起在下,不愿指点?” 他这是用话挤兑,逼河洛出手。
河洛目光微沉,知道避无可避。他若再推辞,便真显得怯懦无能了。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真人可将残阵图展示一二,河某姑妄观之,与诸位道友共同参详便是。能否解惑,犹未可知。”
“好!”百骨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似乎认定河洛会出丑。他取出一个骨片,法力催动,骨片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复杂无比的符文线条,构成一个残缺不全的阵图虚影,悬浮于空中。那阵图散发出一股古老、晦涩的气息,许多符文结构闻所未闻,看似杂乱,却又隐隐蕴含某种规律,确实玄奥非常。
一时间,殿中不少擅长阵法的修士都凝神观看,低声议论,大多眉头紧锁,显然也觉得极为艰深。
河洛也凝神望去。他得系统奖励《基础阵法详解》,根基扎实,后来自己不断实践感悟,对阵道的理解已远超同阶。加之他神识强大,又有破妄金瞳(残)辅助,观察力极其敏锐。这残阵虽难,但他静心推演,结合自身所学,渐渐看出一些端倪。
这似乎是一种汇聚阴煞之气,转化死寂之能的困杀之阵,但残缺部分恰好是关键的能量循环和生门所在,导致整个阵法结构失衡,充满戾气却难以稳定运转。
百骨真人见河洛沉默不语,心中得意,催促道:“府主,如何?可看出什么门道?”
河洛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百骨真人,开口道:“此阵,若河某所料不差,当属‘玄阴戮生’一类的古阵。其核心在于以阴煞为源,化生为死,困敌戮魂。然真人所示阵图,残缺不全,尤缺‘阴极生阳’之枢纽与‘死门遁甲’之变通。故而此阵戾气有余,根基不稳,强行为之,非但不能困敌,反而可能遭煞气反噬,未伤敌先伤己。”
他语气平稳,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阵法的本质和关键缺陷!不仅说出了阵法类型,更指出了残缺部分的作用和强行动用的危害!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一些阵法高手露出恍然和钦佩之色。
“原来如此!竟是缺了阴阳转化之枢!”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河府主一眼看穿要害!”
“此言有理,强行动用,确易反噬!”
百骨真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他本想刁难河洛,却没料到对方真的能一语道破天机,反而显得他自家拿着宝贝却不识货。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对阵法理解远不如对方,根本无从驳起,只得僵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混世魔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如同闷雷,显然对下属的失利极为不满。
高坐上的水母娘娘,眼中再次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她轻轻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拂过,将那阵图虚影消散,淡淡道:“阵法之道,浩瀚无穷。百骨真人既得残图,还需潜心钻研,不可急躁。河府主见解独到,看来于阵道一途,确有天赋。”
这话,既给了百骨真人一个台阶下,再次肯定了河洛的价值。
经此两番风波,河洛凭借沉稳的气度和实实在在的能耐(无论是贺礼的恰到好处,还是对阵法的真知灼见),初步在众多宾客面前立住了脚跟,让人不敢再轻易小觑。混世魔王阵营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在水母娘娘明显偏袒(或曰“维持秩序”)的态度下,暂时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过分挑衅。
寿宴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继续进行。后续又有一些切磋和交流,虽有波澜,但再未出现直接针对河洛的风波。
待到盛会接近尾声,水母娘娘接受完各方贺礼与祝愿,准备宣布法会结束时,她却单独点名,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河洛府主,暂且留步。本宫尚有些许事宜,需与府主一叙。”
此言一出,刚刚有些放松下来的大殿,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河洛身上,充满了惊讶、羡慕、猜测乃至更深的忌惮。
水母娘娘单独召见?
在这盛会之后,单独召见这位新晋的外围水域之主?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足以让在场所有势力首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河洛心中也是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起身,恭敬行礼:“谨遵娘娘法旨。”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这场单独召见,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陷阱,将决定他和他麾下洛水府未来的命运走向。
他深吸一口气,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坦然向着大殿后方,水母娘娘所在的内宫方向走去。背影在辉煌的宫灯映照下,拉得很长,带着一丝决绝,更带着一份迈向未知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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