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轰鸣声在洞内回荡,形成一种奇异的白噪音,反而衬得这方隐秘空间愈发寂静。河洛站在洞口内侧,目光穿透水幕,望向外面朦胧而危险的世界。找到了这处绝佳的暂栖地,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将这块璞玉,雕琢成足以抵御北俱芦洲风雨的坚固堡垒。
他盘膝坐在那块位于洞内厅堂中央、感应到微弱灵脉节点的平整巨石上,并未急于开始恢复法力,而是首先将心神沉入识海,仔细回忆、梳理在花果山时所学到的阵法知识。
花果山水域的统一过程,不仅仅是武力的征服,更是对《混沌决》以及系统奖励中蕴含的诸多杂学,尤其是阵法之道的实践。从最初最简单的预警、迷踪小阵,到后来覆盖洛水府的复合型防御大阵(虽远未完善),河洛在阵法一途上,已非吴下阿蒙。他深知,一个精妙的阵法,在关键时刻所能发挥的作用,有时远超个人神通的硬碰硬。
“此地条件特殊,需因地制宜。”河洛心中默念,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细致地扫描着整个洞穴的结构,尤其是洞口区域、通道转折处以及这个中心厅堂。
洞口是重中之重。那道天然的水幕是极佳的视觉和一定程度上的神识隔绝屏障,但并非万无一失。若有精通水遁或感知敏锐者,仍有可能察觉异常。而且,水幕无法阻挡实体入侵。
他清点着自己目前所能动用的材料:之前猎杀赤目豺狼、秃鹫怪、巡山妖兵以及血牙野猪王后,收集到的一些较为完整的妖骨,这些妖骨历经煞气浸润,本身蕴含一丝微弱的能量和凶戾之气,可作为阵法节点的承载物和能量源之一;几块品质最次、但勉强能用的黑曜石和血纹铁矿石碎片,是从废弃妖洞和战场捡来的,蕴含一定的土石和金铁之气;还有之前签到获得的、尚未用完的几张低阶【敛息符】;以及最重要的——他自身精纯的《混沌决》法力,以及那与北俱芦洲煞气隐隐相合、却又更为本源的混沌气息。
材料有限,品级低下,无法布置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阵。他的目标很明确:隐蔽、预警、以及最低限度的防御阻滞。
“首先,是‘隐匿阵’。”河洛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定计。他决定以水幕为核心,布下一个结合了幻术与气息隔绝的复合隐匿阵法。
他起身,走到洞口内侧,避开水流直接溅射的区域。选取了几块大小适中、形状相对规整的妖骨,主要是来自血牙野猪王和那头金丹中期秃鹫怪的腿骨和翼骨。他并指如刀,指尖凝聚高度压缩的水元之力,小心翼翼地在这些妖骨上刻画起来。并非复杂的符文,而是一些代表“水”、“雾”、“幻”、“隐”等基础道纹的简化线条。每一笔落下,都极其专注,将自身对水行法则的理解和对隐匿之道的感悟,缓缓注入其中。
刻画完毕,这些妖骨表面浮现出淡淡的水蓝色光泽,随即内敛。河洛按照特定的方位,将这几块作为阵基的妖骨,分别嵌入洞口上方、左右岩壁以及地面与水幕相接的特定点位。嵌入时,他调动法力,使妖骨与岩石短暂“融合”,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不露丝毫痕迹。
随后,他取出那几块黑曜石碎片。黑曜石属阴,略带空间属性,虽品质低劣,但用作辅助节点,增强幻象稳定性却勉强可行。他将这些碎片布置在几块主阵基之间,形成勾连之势。
最后,他站在阵法中心,双手掐诀,体内《混沌决》运转,一股精纯的法力混合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缓缓注入到整个阵法脉络之中。同时,他引动外界瀑布的水汽,将其纳入阵法循环。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瀑布声完全掩盖的震颤响起。洞口的水幕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但若从外界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水幕之后的山壁,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极淡的、不断流动的水雾之中,神识扫过,也极易被那活跃的水元之力和一丝混沌的扭曲感所误导,将其误判为纯粹的自然景象。甚至洞口本身的大小、形状,在阵法影响下都产生了一种视觉上的偏差,更难以被发现。
“隐匿阵,成!”河洛松了口气。这个简易阵法,主要功效是强化水幕的天然遮蔽,并制造视觉和神识感知上的误差。只要不是元婴期以上修士刻意运足目力或神识一寸寸扫描,很难发现洞口的存在。对于阻挡那些灵智未开、全靠本能的低级妖兽和普通巡山妖兵,效果应该不错。
接下来,是“预警阵”。此阵不需要覆盖太大范围,但必须灵敏,且能与河洛的心神相连。
他回到洞内,在通往洞口的唯一通道的几个关键转折处,以及中心厅堂的入口,选取了更为细小的妖骨碎片和那些血纹铁碎屑。这次刻画的道纹,偏向“震动”、“气息”、“能量”的感知。他将这些微小的阵基,巧妙地嵌入岩缝、石笋根部等极其隐蔽的角落。
预警阵的核心,他设置在了自己身下的这块巨石之中。因为巨石下方就是微弱的灵脉节点,可以为预警阵提供持续而稳定的微弱能量,减少他自身法力的消耗。他将一枚刻画了核心感应符文的、最为坚硬的野猪王獠牙尖端碎片,深深打入巨石中心,与灵脉节点建立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心神沉入,与核心阵基建立连接。瞬间,河洛感到自己的感知仿佛延伸了出去,如同在洞口通道和厅堂入口布下了一张极其细微的感知网。任何非自然的震动、陌生的气息闯入、或者较强的能量波动,都会触动这张网,并通过核心阵基直接反馈到他的心神之中。
“预警阵,成!”这样一来,即便他在深度入定或修炼时,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外敌入侵,争取到宝贵的反应时间。
最后,他考虑布置一个具备简单防御和阻滞功能的阵法。但手头材料已经所剩无几,且攻击性阵法消耗巨大。他权衡再三,放弃攻击,选择了一个更取巧的“泥沼陷足阵”。此阵没有任何杀伤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敌人闯入预警范围后,瞬间使其脚下小范围地面变得湿滑粘稠,如同陷入泥潭,极大迟滞其行动速度。为他争取时间应对或撤离。
他用完了最后几块低劣的妖骨和矿石,在预警阵的内侧,布置下了这个简单的陷阱阵法。触发点与预警阵相连。
做完这一切,河洛额角已见汗珠。连续布设三个阵法,虽然都是简易版,但对神识和法力的消耗,尤其是这种需要高度精准控制的精细操作,丝毫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斗。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回到巨石上,再次盘膝坐下。先是仔细感应了一下三个阵法的运转情况。隐匿阵如同水波般悄然运转,与瀑布融为一体;预警阵的感知网络静静张开,敏锐而安静;泥沼阵则处于休眠状态,引而不发。一切正常。
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取出一颗【初级疗伤丹】服下,虽然主要作用是疗伤,但也蕴含些许灵气,有助于恢复。然后,他双手各握住一块之前收集的、能量最驳杂的下品灵石碎片,开始全力运转《混沌决》,吸收其中微薄的能量,同时引动身下巨石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灵脉之气,加速恢复近乎枯竭的法力。
洞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瀑布永恒的轰鸣从洞口传来。但此刻,这轰鸣声在河洛耳中,不再是危险的背景音,而是他这处临时堡垒最外层的天然护盾。有了这三重阵法的保护,他终于可以稍微安心地在此逗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安全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降临在这位初入北俱芦洲的穿越者心中。他知道这安全是相对的、暂时的,但至少,他有了一个可以喘息、可以积蓄力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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