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在启明峪内打着旋儿，却吹不散校场上升腾的热气与烟尘。刘骁喉咙沙哑，不断吼叫着指令，三十余名新晋骑兵竭力控制着胯下躁动的战马，试图保持基本的队形。马蹄杂沓，不时有人因马匹不配合或自身紧张而差点坠鞍，引来同伴压低声音的惊呼或善意的哄笑。训练艰苦而缓慢，但这些从步兵中优选出的汉子们骨子里带着一股韧劲，无人轻言放弃。
工棚区里，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郑楠挽着袖子，秀气的眉头紧蹙，正对着一把缴获的匈奴角弓和一把自制的复合弩较劲。她尝试用鱼胶、筋丝混合熬制的胶液强化弓身，调整弓弰的角度，试图在保持骑弓短小便捷的同时，增加些许射程和威力。旁边的工作台上，还散落着几张画着各种马刀改良草图的山羊皮——她试图结合环首刀的刺击功能和匈奴弯刀的劈砍优势。
熊启巡视完骑兵训练，又来到工棚。他没有打扰全神贯注的郑楠，只是默默看了一会儿那些半成品，眼中流露出赞许。技术上的点滴进步，都是未来战场上多一分生存的保障。
“首领，”李胤拿着几卷竹简走来，面色略显凝重，“张队正部送回消息，北部零星区域的清理还算顺利，又拔除了两个胡人小哨点，缴获了些皮货和牲畜。但他们也发现，似乎有陌生的探马在远处窥视，速度很快，不像黑狼部落的人。”
熊启目光一凛：“哦？能确定是哪方面的人吗？”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张队正判断，马匹比黑狼部落的更为雄健，骑手的装备也似乎更精良一些。”李胤顿了顿，低声道，“恐怕…是其他部落被惊动了。”
熊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预料之中。我们打了胜仗，占了地盘，就像黑夜里的火把，自然会吸引飞蛾，也会引来豺狼。告诉张龙，加强警戒，遇敌不必硬拼，以侦查和驱赶为主。我们的骑兵还没成型，暂时不宜与敌方精锐骑手在旷野纠缠。”
“是。”李胤记下，又道，“另外，赵队正从黑风隘口传信，近日通过隘口的商队比之前多了些，缴纳的税钱虽不多，但带来的消息很有价值。有商队说，西面似乎有些流言，关于我们和黑狼部落的…还说我们的地盘上有‘大买卖’。”
熊启冷哼一声：“看来兀鲁斯没闲着，自己不敢来，就想把水搅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告诉赵虎，对商队可以再优惠些，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们传递消息，甚至带来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需要外面的眼睛和耳朵。”
便在这时，一骑快马奔入峪口，马上骑士是林婉儿麾下的影卫，直接冲到熊启面前禀报：“首领！林统领派我回报！我们发现了一小股黑狼部落的残兵，约二十骑，押送着几辆大车，正从北面一条偏僻小路往西绕行，看样子是想避开我们的控制区，车辙很深，像是运送重要物资！”
机会！熊启眼中精光一闪。既能打击黑狼部落残存力量，又能获取补给，还能锻炼新兵！
“刘骁！”熊启转头喝道。
“末将在！”刘骁连忙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操练后的汗渍。
“你的骑兵队，练了这么久，该见见真章了。点齐二十人，带上最好的弓和刀，立刻出发，与林统领的人汇合！她的影卫会给你们带路。目标：吃掉那支运输队，尽量缴获物资，减少自身伤亡！记住，这是练兵，不是死拼，多用弓矢，游击袭扰！”
“得令！”刘骁兴奋得脸都红了，抱拳领命，转身飞奔回训练场点兵。
很快，二十名骑兵跟随着那名影卫，旋风般冲出启明峪。他们的骑术依然算不上精湛，队形也有些松散，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初生牛犊般的战意和渴望。
熊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李胤道：“把我们打赢黑狼部落主力、并开始清扫周边区域的消息，让商队有意无意地散播出去。我们要让周边势力知道，启活营，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的肥肉，而是会崩掉牙的硬骨头！”
他要借此小胜，进一步巩固声望，震慑潜在的觊觎者。乱世之中，低调发展固然重要，但适时展示肌肉，才能赢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砺刃之举，不止于工棚与校场，更在于真刀真枪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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