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的意识从冰冷的数据分析中抽离,重新聚焦于现实。
抬起头,迎上的是林雅那双几乎一眨不眨、盛满了期盼的眸子。
在林雅的视角里,季夏刚才长久的沉默,无疑是在认真权衡前往青川的可行性。
那眼神里,有对同类社群的渴望,有对安全港湾的向往,甚至有一丝即将结束漂泊的轻松感,像迷途的羔羊渴望找到羊圈。
“青川,现在不能去。”
季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没有铺垫,没有委婉,直接得像一块砸在冰面上的石头,干脆而冰冷。
林雅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熄灭,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下意识地喃喃,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为什么?那里……那里有其他人,不是应该更安全吗?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人多力量大……”
“互相帮助?”
季夏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没有温度的笑意,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这嘲讽并非针对林雅的天真,而是针对这残酷末世里依旧残留的幻想。
“你拿什么和别人互相帮助?是你现在这勉强自保的战斗力,还是你手里那点别人看不见、却可能被嗅出来的物资?林雅,醒醒,在资源匮乏到极致的地方,陌生面孔大概率不是帮手,而是消耗者。在别人眼里,你和我,很可能只是两个需要分走口粮的累赘,或者更糟,是移动的、待宰的补给包。”
她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匕首,一刀刀划开林雅脑海中那个关于幸存者团结互助的美好图景,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真实底色。
“那种由强权仓促拼凑起来的据点,内部的生存环境可能比我们在废墟里独行还要恶劣。为了半块压缩饼干,为一瓶干净的水,人性能堕落到了什么地步,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现在过去,不是投奔希望,很可能是自投罗网,把自己送到砧板上。”
林雅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显然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一层,季夏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赖以慰藉的幻想,迫使她直面这吃人世界的运行法则。
温暖的火堆旁,可能环绕着的不是同伴,而是饿狼。
“那…那我们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躲下去吗?”
林雅的声音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仿佛刚刚看到的路标又被彻底抹去,重新陷入了迷雾。
“继续按我们原定的计划走。”
季夏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她们目前所在的区域。
“首要任务,是把你彻底练出来。让你不再是需要时刻分心保护的拖累,而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战力。同时,耳朵竖起来,眼睛放亮,尽可能多地搜集一切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西行路线更具体的情况,以及青川那个据点更真实的风评。等我们的拳头足够硬,脑子里的情报足够清晰,再去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看着林雅那副深受打击、几乎要垮下去的样子,停顿了一下,语气稍稍放缓,但内容依旧坚硬如铁。
“活下去,靠的不是侥幸心理和依赖别人施舍的善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武器够不够锋利,自己的反应够不够快,以及自己的脑子够不够清醒。明白吗?”
林雅用力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残留的恐惧和失落,但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夏的话虽然残酷刺耳,却像一剂苦药,强行逼她咽下了末世生存最核心的真理。那点刚刚萌芽的、想要依赖外部力量的软弱心理,被彻底碾碎。
“那…那这个收音机?”
她拿起那个老旧的收音机,像是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每天早晚,固定时间尝试收听,清晨和夜间大气干扰可能小一些。如果再次收到信号,哪怕只有一个词,也要尽量记下来。但是,记住,只听,不答。绝对不要试图回复,不要暴露我们的存在、位置和任何情况。在搞清楚对方是友是敌之前,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
季夏严肃地叮嘱,每一个字都透着谨慎。
“好,我明白了。”
林雅将那小收音机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塑料外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
她不再觉得这只是希望的象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她们窥探外界、评估风险的重要窗口。
自此之后,她们的生活节奏依旧如同上紧的发条,但目标却变得更加清晰和富有层次。
季夏对林雅的训练进入了更严苛、也更贴近现实的阶段。
她开始刻意模拟可能遭遇的人类冲突场景,如何在狭窄的楼道里警惕看似无害的陌生人,如何通过对方的眼神、小动作和语言快速判断其潜在意图,如何在遭遇突如其来的恶意时,用最有效的方式瞬间反击或制造机会逃脱,甚至是如何利用废墟环境,如制造落石、引爆废弃车辆来制造混乱,为己方争取生机。
“记住,末世里,对你露出笑容的人,不一定是想拉你一把,更可能是想推你下深渊。”
季夏冷着脸,在一次模拟对抗中,轻易就格开了林雅下意识带着友好姿态递过来的水瓶,下一秒,冰冷的军刺刀尖已经虚抵在林雅的喉结上。
那瞬间的杀意和技巧的碾压,让林雅惊出一身冷汗,深刻骨髓地理解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此时此地意味着什么。
外出搜刮时,她们的目标也不再仅仅是食物和日用品。
季夏开始格外留意那些可能承载信息的物品,散落在地的旧报纸头条、杂志的内页、被遗弃的日记本、甚至是没有信号的智能手机。
她试图从这些文明的碎片中,拼凑出病毒爆发初期更真实的社会崩溃图景,了解政府或军队的最后反应,以及是否存在其他有组织的幸存者势力或需要极度规避的危险区域。
她们又遭遇了几次潜行者的袭击,地点无一例外都在靠近地下设施入口的黄昏或黎明时分。
季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躲避或击杀,她开始有意识地扮演起观察者和实验者的角色。她记录这些变异体出现的频率、数量规模、对不同声响的反应、对光源的敏感度,甚至尝试用小块肉食进行简单的引诱,试图摸清它们的行为逻辑和感知边界,为未来可能的地下探索或规避积累宝贵的、用命换来的经验。
在这高压的熔炉中,林雅的蜕变速度是惊人的。
她的眼神褪去了大半的怯懦,变得像受惊的鹿一样警惕,却又多了一份狼般的坚韧。
她的动作愈发干净利落,猎刀挥砍的角度越发刁钻狠辣。
虽然面对极度突发的情况时,肾上腺素飙升的紧张感依旧存在,但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闭眼等死的彻底慌乱已经很少出现。她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模仿季夏,主动观察风向、评估建筑物的结构稳定性、分析脚印和痕迹,尝试着独立思考和预判风险。
季夏自己也从未有丝毫松懈。
她持续进行着异能的修炼,对那枚敏捷型晶核的能量引导变得更加耐心和精细,如同雕琢玉器,小心翼翼地剥离杂质,引导其最精纯的部分滋养自身的速度与反应神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体内那股雷电能量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输出的电弧更加稳定明亮,凝聚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线。
她甚至开始尝试一些更大胆、更精细的应用,比如将微弱的电弧短暂附着在脚底与小腿的肌肉纤维上,刺激神经末梢,以期获得瞬间的爆发性增速和灵活性提升。
这种尝试极其耗费精神与能量,几次都险些导致肌肉痉挛或能量反噬,带来的提升也微乎其微,但无疑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战斗方式的大门,指向了一个更具潜力的未来。
夜色再次降临,顶楼据点里,两人各自忙碌。
林雅小心地摇动着收音机的手柄,耳朵贴近扬声器,竭力捕捉着任何一丝有意义的信号。
季夏则对着地图,用捡来的铅笔轻轻勾勒着可能的西行路线草图,眼神专注而锐利。
希望的火种并未熄灭,只是被深埋起来,需要用更强的力量和更深的智慧去守护,等待真正能够让它燃烧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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